趁著他們斗到屋角,我躡手躡腳的下床點亮了桌上的蠟燭,房間里立刻明亮起來,我這才看清楚,肩膀受傷的男子穿著一件海藍色綢緞長袍,腦后梳著一條辮子,腰間綴著同色玉佩和金絲腰帶,典型的清朝貴公子的打扮,五官端正,面如朗星,天庭飽滿,原本這樣的面相非富即貴,可是看他被人追殺還連一個保鏢都沒有,估計充其量也就是個落魄貴族。雖然被逼到墻角,可是身上仍然散發(fā)著一種迫人的尊貴氣質,莫名的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看到房間倏地亮了起來,圍在墻角打架的兩個人都是一愣,黑衣人回頭看我,細長的眼睛一瞇,眸子里掠過一絲殺機。也許因為火光可以壯膽吧,點亮蠟燭之后我竟沒有方才那么怕他了,對上他惡狠狠的目光,我揚起唇角露出一個大大的假笑,一邊飛快地揚起手邊的酒壇子,整壇的酒騰空而起,直直地向他澆過去……他似是沒有料到我這個舉動,閃身躲避得有些晚,一壇子酒倒有一大半落在了他衣服上。
“啪”的一聲,我將空酒壇狠狠摔在地上,希望寂玄嵐他們這些高手聽見了能快些趕來救我。不過在他們來救我之前,我先要親手給這個打擾我睡覺又要殺我的人一個教訓。
黑衣人被我弄濕了衣服,又驚又怒,一閃身就向我攻過來,藍袍男子急忙卷住他的劍,說,“誰派你來的?他們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原來這黑衣人是個殺手來的。小樣,當殺手也要有職業(yè)道德,不應該隨便殃及無辜!趁著黑衣人被藍袍男子纏住的空檔,我猛的掀起桌布,燭臺和茶具一起朝他揚過去,伴隨著茶杯碎裂的聲音,蠟燭的火星落到黑衣人身上,只聽嘶的一聲,橙黃的火焰瞬間爬滿了黑衣人的肩膀,點燃他大片沾了酒的衣衫……
映著明亮的火光,黑衣人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隨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笑著說,“這筆帳,我以后再跟你算!”轉身朝窗口撲去,我被他臨走時那可怕的眼神嚇了一跳,其實這人也算是個硬漢,火燒在身上還能臨危不亂,一絲呻吟聲都沒有出口……我奔到窗邊,只見他跳落到樓下的池塘里,火焰熄滅了,他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多謝?!彼{袍男子輕聲地說,肩膀上的傷口血流如注。面色蒼白而尊貴。俊臉在月光照耀下有種說不出的華貴氣質。
“剛才你也救了我,扯平了?!蔽页α艘幌?,淡淡地說。這個人還蠻正義的,方才要不是他,我恐怕已經(jīng)被那個沒職業(yè)道德的殺手做掉了。
走廊里傳來一陣腳步聲,想必是我剛才砸茶杯吵醒了眾人,藍袍男子看了一眼房門,快步上前遞給我一把折扇,說,“在下的朋友都叫我仁公子,姑娘若是不嫌棄,仁某今日就交了姑娘這個朋友。日后姑娘有難處,可以拿著這把折扇到官府找我?!闭f完,藍袍一閃,從窗口跳了出去。
我微怔地握著這把折扇,碧綠的扇墜在昏暗中閃著盈盈的光,眼看他藍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想,敢情這古代人都喜歡爬窗戶……我以后一定要換個結實點的窗子,這里要是有玻璃就好了,擦得亮亮的,讓這些沒事跳窗戶的一上來腦袋就撞個包……想到這里,我不禁笑了一下,一回頭,卻看見破門而入的寂玄嵐正站在我身后,見到我詭異的笑容,倏地一愣。
我不禁有些尷尬,急忙收住笑容。抬頭看向白衣勝雪的寂玄嵐,心中隱隱又有些委屈,他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若不是我運氣好,早一劍被那個殺千刀的黑衣人給做掉了。
“月兮姑娘,出什么事兒了?”雪兒關切地問,她跟和炎霜一起站在寂玄嵐身后,應該是剛剛趕來的。
“沒事。碰巧趕上江湖仇殺吧,那兩個人在我房間里打了一架就走了,不過被我燒傷的那個什么時候回來找我報仇我就不知道了?!蔽衣柭柤绨?,聲音有些酸酸的,也顧不上炎霜在場,怏怏地白了寂玄嵐一眼,心想你不是武功蓋世么,兩個大活人在我房間里掐了半天架你聽不到嗎?枉我還以為你會保護我,原來世界上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
我徑自走上床,用被子蒙住頭,背對著他們,眼眶忽然有些酸酸的。我是在生氣嗎?氣他來晚了,氣他不夠在乎我嗎?我說過,他是在這個時空中第一個對我那么溫柔的人,望著他眉間那抹孤獨的憂傷,我總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我信任他,依賴他,所以漸漸離不開他了嗎?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要來在乎我呢?
白蓮教這是非之地恐怕我也不會久留,說到底,我跟他只是一場萍水相逢而已,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他什么吧……想到這里,心里就生出一種苦澀的釋然來。
蘇亦凝啊蘇亦凝,你是凌淺蒼的未婚妻,還真當自己是白蓮教的圣女凌月兮了么?想辦法回到現(xiàn)代去才是你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