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旁邊有一個穿環(huán)衛(wèi)服的清潔工，正在用一把鐵鉗撿地上的垃圾，還沒有撿起來的樣子。她就定格在那個樣子，那個姿勢。地上的那塊垃圾看不清是什么，反正是紅色的。

他們都在鏡頭里面，和兜兜一起；我不在里面，當(dāng)時我拿著相機(jī)。

我拿著相機(jī)，我說“123田七”，然后就咔嚓一聲按下了快門。

在河邊大水車對面的一個涼棚下面，我們發(fā)現(xiàn)掛著很多雞蛋形的小木牌，上面寫著很多字。仔細(xì)一看，是個類似許愿牌的東西。我們就鉆進(jìn)涼棚仰著脖子看那些牌子上的字。

“愿我心愛的他本分做人踏實做事，共創(chuàng)美好未來。亮09.2.11”

“一輩子都幸福開心，永遠(yuǎn)愛老婆！”

“愿家人吉祥安康，爸媽生意興隆，老弟學(xué)業(yè)有成，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永遠(yuǎn)快樂！”

“松松+曾曾，愛你一輩子，I love u forever.”

大概就是這些內(nèi)容，都差不多，每一個都讓我感到溫暖。我明白這些愿望，卑微又甜蜜的愿望。我也有好多，我愛這些。

后來有個納西女人不曉得從什么地方冒出來招呼我們，告訴我們說這個是納西族的風(fēng)俗，在木牌上寫字，寫下自己的愿望，然后掛起來，愿望就會實現(xiàn)，很靈的。

我們就笑而不語。

然后那個納西女人就繼續(xù)說：“很靈的，真的很靈的?！?/p>

“但我們沒有愿望?！蔽艺f。

我一說完，就看見兜兜的眼睛里涌上了淚水，但沒有流出來。她撇過頭去，仰著頭看那些許愿牌。

納西女人說：“怎么沒有愿望哦？祝你們白頭偕老哦?！?/p>

兜兜再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在笑著，她說：“好啊，那我們許個愿吧?！?/p>

“十五塊?！奔{西女人干凈利落地說。

拿著納西女人賣給我們的牌子，我不曉得要寫什么。旁邊的桌子上正趴著一個女孩，她呼呼呼地寫著，密密麻麻寫了好多字，我真羨慕她有那么明確的愿望，那么多急切地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但我們沒有，或許有，但沒辦法承認(rèn)。我和兜兜都一言不發(fā)，在涼棚下站著。

“我來寫吧?！倍刀嫡f。

我看見她掏出一支筆，頓了一會兒，然后寫下這幾個字：

踢踢兜

點(diǎn)炕木

已相知

愿相識

然后我仰著脖子找了半天，把許愿牌掛在了一個盡量不會有人看見的角落。

在掛那個牌子的時候我在想：神能不能照顧得過來？旁邊有那么多目標(biāo)明確的愿望，他們或許遠(yuǎn)比我們虔誠，神能不能顧得上我們這個莫名其妙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