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eon,comeon,givemeakiss!”忽然,我一個多年未見的女同學(xué)過來,喚狗一樣嘴里不停催,要我和她擁吻。哦,我想起來了,她叫薛玲。
薛玲一直是百分之一千的出國迷,因經(jīng)濟(jì)原因、家庭原因以及各種原因,她一直未能圓夢?,F(xiàn)在,她有個6歲的孩子,天天娘兒倆用英語對話,時刻準(zhǔn)備著有朝一日全家去美國淘金。即使在同學(xué)會上,她嘴里的英語單詞也時不時往外蹦,上廁所叫去WC,吃飯叫eatmydinner,看朋友叫seeourfriends,減肥叫keepfit,就差去見老板的叫suckhiscock了……
言談之間,薛玲說她下個月就要去美國“發(fā)展”了?!芭?,我要去美國了,真舍不得祖國這塊熱土……”她還是改不了假惺惺的做戲本質(zhì),似乎無時無刻不在面對觀眾。我估計,她即使云情雨意時,那一蹙眉一咬牙也像是哪部電影的鏡頭。好像是道別,實則是賣弄,真不知薛玲已給多少老同學(xué)舊情人新同事打過電話,我大概是倒數(shù)第幾名的被通知者。
“祝賀你……”我實在不知說些什么才能讓這個才女更舒服。很可能,她兩三年回了國,也能像那個寫了本什么《曼哈頓尋寶記》的女人那樣在書里混成個大款,或像出國的女影星女歌星一樣腰揣億萬洋金地衣錦還鄉(xiāng),展現(xiàn)她在國外苦弄苦干最后出人頭地的奮斗史來。女人,你永遠(yuǎn)不能小覷,只要有適當(dāng)?shù)耐寥篮蜋C(jī)會,或許在美國能誘奸了小布什。
說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話,道別后,我感覺心中有些沉甸甸,當(dāng)然不是因為友情復(fù)熾什么的。想一想,我相識的人中有那么多都出國了,每同他們告別一次,我的心都沉一次,如果它真的每次往下沉墜的話,大概現(xiàn)在早從我的肛門里拉出體外了。
這種沉甸甸,是因為他(她)們都有一個新的開始,無論什么悲慘的命運(yùn)在等待他(她)們,這新的開始就足以令人欣羨。
我知道,所有這些出國的哥們或者姐們,他(她)們當(dāng)中絕大部分在國外只能算上“湊合活著”而已,最風(fēng)光時,不過是他們返鄉(xiāng)時見親朋故舊的時候,講述一下國外那些奇聞軼事。
前些日子在日本時,我心血來潮去見一個號稱每月掙80萬日元的老同學(xué),發(fā)覺她根本不是在什么公司當(dāng)高級白領(lǐng),而是在一個韓國人開的按摩院,同一群菲律賓女人一起給日本男人搓澡而已。
遙想這十多年,我那些出國的同志們,有的賣了腦子,有的賣了尊嚴(yán),有的賣了屁股,多數(shù)在異國掙扎而已。但是,每當(dāng)有新的出國消息傳到我這里,我心里仍感到沉甸甸的:
我就是欣羨他們(她們)大無畏飛蛾撲火般的勇氣——這勇氣可以完全改變生活,不管它多么好或是多么糟!
可憐的“海龜”和“海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