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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集中營里寂靜無聲,除了崗樓上輪番掃射的探照燈在報告著這里的活力,仿佛這里的一切都死去了。
在關押陳一鳴的樓道里,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警犬的狂吠……隨后,一群全副武裝的軍警便牽著狼狗闖進了樓道。
他們氣勢洶洶地走著,終于在一間牢房門前停下了腳步。
田伯濤說:“8728號!”
陳一鳴說:“到?!?/p>
隨著一聲應答,陳一鳴站到了牢門前。
田伯濤此時站在門外,一臉肅穆地拿出了判決書:“8728號你聽著,特別軍事法庭的判決書已經下來了,根據(jù)特別軍事法庭的判決,你因涉嫌通共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陳一鳴的眉毛挑了一下,而后便苦笑無語。
田伯濤有些得意地看著她:“8728號,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陳一鳴憤怒地看著田伯濤,蔑視地搖搖頭:“走吧,我無話可說!”
田伯濤吩咐道:“帶走!”
田伯濤一揮手,陳一鳴被幾個武裝軍警拖上了囚車……囚車沒有鳴笛,隨著載滿軍警的幾輛軍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夜晚,漆黑而寒冷。
囚車內,田伯濤一臉平靜地觀察著陳一鳴;而陳一鳴此時仍然是面色沉靜。
田伯濤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淞滬抗戰(zhàn)的功臣?!?/p>
陳一鳴看著他一眼,沒有說話。
田伯濤笑了笑,繼續(xù)說:“按說,你罪不至死……可是我很遺憾,你不能不死?!?/p>
陳一鳴嘆了一口氣,轉過臉去。
田伯濤繼續(xù)盯著陳一鳴:“臨行之際,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陳一鳴停了一會兒,終于轉回臉來:“事事難斷……大丈夫沒有死在報國的抗日疆場,卻死在自己人的槍下——這注定是我個人的悲劇,現(xiàn)在,再沒什么好說的了。”
田伯濤看著陳一鳴,突然問了一句:“你……真的就不怕死嗎?”
陳一鳴愣了一下,突然看著田伯濤苦笑:“死,誰不怕?可是,身為兵者,便明知是對著死神而去——所以,從我立志從軍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當做自己死過了?!?/p>
田伯濤聽罷,不禁笑了:“陳少校果然是一條好漢!那今天,就成全你吧?!?/p>
汽車開得很快,呼嘯而過……雖然一路顛簸,卻絲毫沒有減慢速度。
6
車隊終于在一個神秘的地點停了下來。隨著幾聲口令,行刑隊已經迅速地站成一排,持槍而立。
陳一鳴被推下了車,險些摔了一跤。
田伯濤一臉平靜地站在陳一鳴的面前:“陳一鳴,這是最后的時刻,你真的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嗎?”
陳一鳴望著對方搖搖頭,拖著腳鐐自覺地向著他應該站的地方走去,隨后轉過身來。
田伯濤抬起手:“準備?!?/p>
田伯濤一聲令下,行刑隊員們立刻端起了槍……幾乎在同時,一個看守走過去要為陳一鳴蒙眼睛。
陳一鳴氣惱地推開他:“不用?!?/p>
看守為難地回頭看看田伯濤;田伯濤揮揮手,看守走了回去。
陳一鳴的面前,是十幾個烏黑的槍口,陳一鳴面對槍口,面色從容。
田伯濤再一次揮起了手:“舉槍——”
隨著一片子彈上膛的聲音,行刑隊員們開始舉槍瞄準。
“預備——”
隨著田伯濤的口令聲,陳一鳴猛地舉起了帶著手銬的雙手:“三民主義萬歲——中華民國萬歲——”
行刑隊員們望著陳一鳴都愣住了,不免轉過頭來,詢問地看著田伯濤。
田伯濤惱怒地踹了離他最近的行刑隊員一腳:“媽的,看什么看?沒見過被槍斃的人喊口號嗎?”
那個被踹的隊員不覺苦笑了:“報告!只見過喊共黨萬歲的,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