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立煌哈哈大笑:“那些太太小姐們都在背后罵我哩,說我把他們搞得很狼狽?!闭f罷又哈哈大笑,顯然對此他很自得。
轎車穿過漫長的中山路,朝江邊駛?cè)?。衛(wèi)立煌發(fā)現(xiàn)行車路線后,不免有點驚訝地問:“怎么,這就去見委座嗎?”
“是的,因為軍情緊急,部下必須火速回前線,所以委座還要當面訓示。”
衛(wèi)立煌點點頭:“這倒也是——你必須盡快回前線?!?/p>
碼頭有兩艘小火輪,拖著駁船來回將汽車送至對岸。江面很寬,水流又急,所以渡江需要十多分鐘。當時四川沒有鐵路,完全靠公路運輸,所以過往車輛極多,江邊終日有排成長蛇陣的車隊候渡。
當然,國民黨大員的車輛,是有優(yōu)先權(quán)的。江邊早有憲兵守候,衛(wèi)立煌等人的車隊一到,憲兵便截住其他車輛,讓這些轎車先行渡江。
駁船每次只能渡兩輛卡車或三輛轎車。好在迎接衛(wèi)立煌的官員們并不都跟過江去,因為蔣介石只召見少數(shù)幾個人。
轎車開上駁船,火輪拖著駁船朝江心駛?cè)?。船一開動,衛(wèi)立煌便下了車,站在駁船前沿,望著滔滔江水,不禁感慨萬千。想起去年自己也是被蔣介石召見到黃山官邸,為共產(chǎn)黨的事發(fā)生爭執(zhí),自己一氣之下請假去了峨眉山。當時便有解甲歸田的打算。但是,作為軍人,國難當頭,又怎么能意氣用事呢?自己忍下了這口氣,回到洛陽,收拾殘局,局面剛剛穩(wěn)定下來,就被剝奪了兵權(quán),丟掉了本兼各職。現(xiàn)在要打大仗了,又想起用他,但是,又豈能料到什么時候再一次被貶斥呢?他望著急流,情不自禁地低吟: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張治中剛好踱到衛(wèi)立煌身邊,聽了這首詞,卻并不了解衛(wèi)立煌當時的心情,所以哈哈大笑著說:“好!好詞!俊如兄,人言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沒有負過傷;未進過學堂門卻陸軍大學畢業(yè),是兩件值得驕傲的事,怎么,現(xiàn)在還有閑情逸致做風流雅士嗎?”
“唉呀,慚愧!我哪里是要做風流雅士,不過是深感過去沒有念過書,大有‘書到用時方恨少’之感,所以軍旅閑暇,胡亂找些書看看罷了。”
“俊如兄好學不倦的精神,值得我輩效仿。你我半生戎馬,閑時讀點詩詞歌賦,陶冶情操,也是很有必要的。幾時有機會,當向俊如兄討教。”
“不敢當,在文白(張治中字)兄面前,我甘當學生?!?/p>
兩人談笑一陣,船靠南岸碼頭,各自上車。
經(jīng)過剛才呼吸了江中新鮮空氣,衛(wèi)立煌的心情有所開朗。轎車開上碼頭后,他又繼續(xù)向杜聿明了解滇緬方面的情況。
杜聿明告訴衛(wèi)立煌,中英共同作戰(zhàn)的準備,中國方面早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便開始著手了。首先,在昆明成立了“軍事委員會駐滇參謀團”,林蔚任團長,蕭毅肅任參謀處長,并以在云南邊境的第五、第六、第六十六三個軍作為與英軍并肩作戰(zhàn)的基本部隊。對這些部隊加強了裝備,勒令加緊訓練。英國方面,在中國考察團考察時,緬甸僅有英緬軍第一師,而且尚未裝備完善,珍珠港事變前后增加了英印軍第十七師、英澳軍第六十三旅及裝甲第七旅(有坦克一百五十輛),并有炮兵、空軍等部隊。但對緬泰邊境卻塞無防備。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珍珠港事變后三天,即十二月十一日,蔣介石下令第六軍九十三師開進車里,第四十九師以一個加強團開進畹町歸英緬軍總司令胡敦指揮;十六日,又命令第五軍、第六軍動員入緬,協(xié)同英軍作戰(zhàn)。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五軍先頭部隊到達保山附近,又因“英方表示第五軍、第六軍主力暫時毋庸入緬”而中止。十二月二十九日又令第五軍毋庸入緬,必要時向東轉(zhuǎn)運。二月二日第二次發(fā)布動員令,命第六軍集中于芒市、遮放、龍陵,等待英方派車來接運入緬,但車始終未派來。二月十六日第三次動員,說是“仰光情況緊急,英方代表請求,速派第五軍入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