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貝弗利群山
奧利維亞剛剛四歲,魔鬼闖來了。它蹣跚地踏進(jìn)了并非夢境的場景中,將血腥罪惡的手伸向了覬覦已久的無辜之人。
一個盛夏的夜晚,一輪滿月高懸在天穹,清亮亮的。微風(fēng)送來陣陣玫瑰和茉莉花的幽香。魔鬼溜進(jìn)了那座房子,肆意搜尋,殺戮,然后逃之夭夭。留下了漠然的黑暗和血腥的惡臭。
魔鬼蹂躪之后,一切都變了。它玷污了窗明幾凈的房間,熱情好客的大廳和光亮明凈的地板。它奪走了房主的生命。房子里回蕩著奧利維亞金色童年的悲鳴。
媽媽從前總是告訴她根本沒有什么魔鬼。鬼魅都是假扮的。她的噩夢都是虛無縹緲的。但是,那一夜,她親眼看見了魔鬼的形狀,聽見了魔鬼的聲音,聞到了魔鬼的氣味。媽媽沒能告訴她那是真的還是假的。
此后,再也沒有人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給她講引人入勝,優(yōu)美動聽的故事,伴她安然進(jìn)入夢鄉(xiāng)。
從前,爸爸總是講很多好玩兒好聽的故事。粉紅色的長頸鹿呀,雙頭牛呀,傻傻的,好可愛。后來他病了,開始做壞事,講壞話,聲音又高又急又粗暴。變得一點(diǎn)兒也不像爸爸。他只好出走了。媽媽說他得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病好了才能回來。怪不得爸爸只能是偶爾回來看看她。房子里一直只有媽媽、杰米姨媽和大衛(wèi)姨父陪著她。
有一次,她破例得到許可,去爸爸海邊的新房子。杰米姨媽和大衛(wèi)姨父帶她去的。她樂瘋了似的,著迷地東摸摸西看看。透過玻璃墻,她看見海濤拍岸,白浪滔天,卷起的層層海浪,涌向天際。她高興極了。
后來爸爸想帶她去沙灘,他們可以一起堆造沙灘城堡??墒且虌尣煌?。他們?yōu)榇藸巿?zhí)起來。起初聲音低低的,用大人們以為孩子聽不見的嘶嘶耳語。奧利維亞就坐在窗戶邊,她早就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她越來越氣憤地盯著海水。爭執(zhí)聲高亢起來,她迫使自己不去聽。因?yàn)槟锹曇羲毫蚜怂男?,她喉嚨灼熱難耐。
她不愿聽到爸爸用很刻毒的言詞謾罵杰米姨媽,也不愿聽見大衛(wèi)姨父用粗魯?shù)穆曊{(diào)告誡爸爸:你當(dāng)心點(diǎn),薩姆!一定要當(dāng)心!不要白費(fèi)心機(jī)。你小心點(diǎn),薩姆!你一定要小心點(diǎn)!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最后,姨媽說他們得走了,強(qiáng)行抱著她上了車。她摟著姨媽的脖子,向爸爸揮手告別。爸爸沒有動,雙拳緊握,呆呆地望著她。
她再也沒能去那海邊的房子,去看那碧波萬頃的大海。
那件事發(fā)生的可早了,應(yīng)該是在去海邊房子之前好幾個星期吧。當(dāng)然,離魔鬼來的那天就更要早好幾個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