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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五弦·紅粉化灰夜夜哭(8)

飛花青離傳之刺客傳奇(上) 作者:月裹鴻聲


她未必有想通、發(fā)現(xiàn)的能力,可不是還有呂小沐 ―― 也就是她“忠心”的“凈兒”妹妹在嗎?

想必小沐干得很好,將推理說得就差一層紙,卻又讓這只“寒鴉”自行啄破。

曾經(jīng)低眉順眼滿臉稚氣的小丫頭已經(jīng)滿師了。

豈止?jié)M師,簡直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到現(xiàn)在這只最后的“寒鴉”,自己一角都沒有軋上。

是不是真的老了?

如果真的不能再殺人,似乎燒火做飯這份職業(yè)也蠻有前途的……

自嘲的笑意被一聲呼喝打斷:“快去聽!韓鴉兒舉發(fā)大奶奶呢!”

于是青離將黑乎乎的兩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與群眾保持一致地跑去。

( 五 )

欲迎天子看花去,下得金階卻悔行。

恐見失恩人舊院,回來憶著五弦聲。

――[ 唐 ]王建《 宮詞 》

大約韓鴉兒用馬屁鋪墊了很久,青離趕到時,也不過剛剛切入正題。

天倫殿上,昭陽侯坐在正中的石青金錢蟒椅上,身邊幾個侍衛(wèi)眼睛都睜得溜圓;鄭夫人坐在旁邊的繡墩之上,仍然閉著眼捻著佛珠,仿佛事不關(guān)己一般,與之對比的是韓鴉兒的疾言厲色;四周圍了一圈子人,殿外更是烏泱泱的。

“什么無頭女鬼,其實根本不是鬼怪,是人裝扮的!奴婢查了多日、想了多日,終于想出那女人用了什么辦法裝神弄鬼!”韓鴉兒跪得筆直,大聲道。

“還不快說!”

“如果一個人從頭到腳都是黑的,在夜里遠處根本看不著?!?/p>

“那女人又不是穿黑的?!?/p>

“她一定是里面全黑,連臉蒙上,外面披件白的,等到了地方,把風(fēng)燈一滅,白衣一脫,就溜掉了!”

昭陽侯沉吟半晌,道:“鴉兒此說聽似有理,可為何說與鄭夫人有關(guān)呢?”

“我瞧這風(fēng)燈眼熟得緊,眾位瞧著呢?”鴉兒并未直接回答,反捧著那日留下來的證據(jù),展示道。

“好像見過……可想不起來。”人群里有人應(yīng)聲。

“細瞅瞅,上頭有字兒哪!”

眾人細看,當然不會是紅筆寫成的大字,但似乎確實有模糊的印跡,好像原來用紙貼過什么字樣,被撕去摳掉了。

“莫不是去年做燈謎的燈?”昭陽侯一下子站起來,驚著拿過來詳辨。

“當時燈籠用完都歸回各夫人庫房了,想那燈謎都是連成句的,侯爺一查就知道誰房里少了東西?!兵f兒得意地笑道。

為求證,很快地,下人從各位夫人的庫房內(nèi)搜出許多燈籠,其中鄭夫人的三只,式樣與“女鬼”手中風(fēng)燈全無二致,上面三句分別為:“烏木雕成無顏色”、“不唱菱歌唱佛語”、“只在功德無量處”。

“一心一意事菩提!”有這三句提醒,侯爺一下念出了先前難以辨認的字樣,又驚道,“這個本侯記得,謎底是木魚,可不是鄭夫人的燈謎嗎?”

眾人驚嘩,議論紛紛,許多人的觀點是即使跟鄭夫人有關(guān),也怕是下人干的。

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的白胖婦人終于欠起身來,眼睛似乎微微睜開,卻又深深低下頭去,道:“侯爺且容妾身稟告,妾身的庫房樓頂,因受風(fēng)雨,約一月前開裂了,最近府上多事,并沒顧得上修,要從妾身的庫房拿東西,并不一定要妾身手里的鑰匙不可?!?/p>

這應(yīng)該不是謊話,不然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再者,妾身看現(xiàn)在地上那件白衣,似乎是海外來的洋緞,妾身一向土布棉衣,庫房里從不曾有那些東西的,侯爺也知道?!编嵎蛉死^續(xù)說道。

誰最愛洋緞?

如果有人問這個問題,回答一定異口同聲:管亦香。

管亦香在破廟里的時候,她的庫房應(yīng)該有人可以打開。

“好鴉兒,你未免也想得忒清楚了?!闭殃柡钭刈?,拿起青瓷茶盅,將杯蓋在杯口磨了一下,冷冷道。

這一瞬間內(nèi),獵人與獵物的關(guān)系似乎換了個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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