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寧這個家伙還算有良心,雖然離開學還有段時間,但他早早就返校來陪我了。此時校園里人還少得很。白天我拖他手滿街亂走,晚上我把他圈養(yǎng)在男生宿舍里,他看他的專業(yè)書,我用他的電腦打CS,倒有些“琴瑟和鳴,婦唱夫隨”的意思。
我有時偷偷翻看他手機,發(fā)現(xiàn)沒什么俞可新的消息,稍稍心定了一些。難道我之前的“威脅”真有用?
逍遙了一段時間,開學了,除了專業(yè)課,又面臨全校公共課的選擇。
“攝影鑒賞:光與影的魅力,心靈的田園,撫摸時光的感覺如同翻開厚重的書頁?!?/p>
不知怎的,最近對攝影很有興趣,當我在學校課表中看到攝影鑒賞課的這段介紹時,毫不猶豫地拉著賽寧報了這門課。再者,那授課老師的簡介里有一堆閃亮亮的名頭和獎項,對于我這種淺薄小民來說,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等攝影鑒賞課開課后,我興沖沖地拖家?guī)Э?,把賽寧洛可毛淘淘他們都趕去捧那老師的場。
結果證明,期待越高,死得越慘。
課上投影儀放出來鑒賞的照片既不是什么大師的經典,也不是什么當代名人作品,全是這個老師自己去婺源、鳳凰等地拍的風光照。我坐在下面望上去,只看到一大塊一大塊的紅紅綠綠大色塊,說不出是好,還是不好。
那可愛老頭也從不說構圖啦,色彩啦之類的專業(yè)問題,最愛侃他外出攝影一路上的有趣經歷,常逗得臺下學生前俯后仰。洛可她倆去過一次之后便愛上了這個老頭子,原因是“聽他的課像聽評書一樣”。
有時這老頭子說得興致起來了,便喊同學回答問題:“這照片拍得好不好?”
同學一頭黑線:“……好?!?/p>
他便喜滋滋地說道:“回答得好!坐下?!?/p>
就這樣,聽了兩次課,我被那個講課的可愛老頭華麗麗地打敗了,除了N段笑話什么東西都沒學到,那叫一個愛恨交織。
又一個周五傍晚。
我站在公交車站臺等車回家。
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一時無聊,我將兩手的食指與大拇指組成長方形的形狀,配合咔嚓咔嚓的自我配音,截取街上人物的各色表情。
在廣袤無垠的世界和永不回頭的泱泱時間里,某一瞬間的歷史由你手里凝固成一個清晰的影像,真是很神奇的事情。
正這么自我陶醉著,我的手指鏡頭瞄啊瞄,瞄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極其普通的白外套加牛仔褲,但是當李軒然來到站臺上還是引起了絕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無論男女。
人生得太好了,對自己對周圍的人都是個壓力。
原本挨挨擠擠的站臺,自李軒然來到后,他身邊的人有意無意地后退,竟在他旁邊空出一塊地方。大家隔個三五步的安全距離參觀打量著他。
已經你來我往地短信這么長時間了,算是認識的人了吧?
我于是朝李軒然頷首:“喲……”
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上車,才發(fā)現(xiàn)他跟我同班車。今天搭車的人有些多,我被擠得跟李軒然挨到一塊兒了。想來,第一次看到他,也是在這路車上呢。
說起來,本人對攝影的最初觸動來自此人那系列黑白照片呢――這種事情放心里別人不知道,大方承認就是了。
“那個……我這個學期也選修了攝影課……”干脆向此人討要點經驗吧,跟著那個老頭子只能學習講笑話,“你有沒有什么好的攝影專業(yè)書可以推薦?”
他側過頭,冷冷盯了我半天,說道:“這方法我見多了……”
什么方法?
我思索了半天,忽然一道閃電從腦門上劈過――我呸?。∵@個自戀狂水仙花孔雀CC男難道以為我在跟他搭訕嗎?!
竟然有人會這樣自作多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李軒然對人表示親切的方式就是使勁兒地虧使勁兒地損,可那個時候我并不了解,只覺得照武俠的說法,我被氣得登時就要“嗓子眼兒發(fā)甜,喉嚨發(fā)癢,一張嘴,哇――噴出一口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