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只屬于他們兩人的美好回憶?？伤憛捙孱D把這事告訴別人，使他看上去就像個傻瓜。

“也許你回來后可以做些布朗尼蛋糕，”她微笑著說。

“好，都聽你的，”他的口氣比他打算的要粗魯。

她嘗了嘗咖啡，然后問：“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希望我能夠擺脫這次出行?！?/p>

“那就取消它，我喜歡你在家陪著我?！?/p>

“那可不行。不過紐約也不太遠，如果有急事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p>

“你是說如果我跟我媽終于兩敗俱傷的話？”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p>

“我已經(jīng)不再害怕了，如果你暗示的是這一點的話。”

“很好，”他走到梳妝臺邊，打開公文包。“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看看這些，”他將一摞紙放到床上，然后在她身邊坐下，“昨晚我上網(wǎng)查找了一些出售的房子。你對搬家怎么看？”

“你知道我離不開波士頓。”

“我不是說搬走。只是搬出這棟公寓。我們可以用同樣或者更少的錢去租一個帶有購買權的地方，等我的工作問題解決之后，就把它買下來。離醫(yī)院很近但又有一點距離的地方。更像家的地方?！?/p>

他可以看出她的驚訝。在波士頓扎根一直是他所抗拒的事。

“我覺得這個主意棒極了，”她說，兩眼發(fā)亮，“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赡阌貌恢阒?，出于同情而這么做?！?/p>

“不是這樣的?！币苍S是出于內(nèi)疚，但絕不是同情。

“可你討厭這兒。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主意？”

“車禍之后只有你跟我在一起度過的這段日子讓我意識到你需要在波士頓發(fā)展你的事業(yè)。我的事業(yè)反正也沒什么前途。”

“你不比波士頓的任何律師差。”

“公司并不是這么想的。沒有人跟我明確說過這些，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最終會把我擠出公司。”

“我很難過。”

“嗯，我是個傻瓜，以為自己能夠在一家波士頓的老公司打出一片天下。浪費了五年時間。這不是你的錯，可我知道自己一直在遷怒于你。所以我最近才會對你那么冷淡?！?/p>

“如果你真的是為此而煩惱的話，你應該早點跟我說?！?/p>

“你說的對。所以我才保證絕對不會再讓你覺得離我這么遙遠。”

“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我回來了，你可以相信我?！?/p>

“很好，可我覺得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我還是得受到我媽的糾纏?！?/p>

“我只說過我回來了，并沒有說我是十全十美的?！?/p>

這讓她微微一笑。他一邊起身一邊吻了她一下，然后拿起外套和公文包?！帮w機要到兩點才起飛，要是有事就打我手機。”

“好的。”

他開始往外走，可她叫住了他。

“我愛你，”她說。

他慢慢轉過身，然后說：“我也是。”

他穿上外套，沿著走廊走出去。客廳里很黑，但他沒有開燈。他在拱門下面站了片刻，凝視著前方，突然意識到了差點發(fā)生的事情有多可怕。如果佩頓在那冰冷的湖里再多呆幾分鐘的話，那他們一起相依相偎度過的過去四天將只有他獨自一人忙著葬禮的安排。得有人··他猜會是他自己··來選擇她的葬禮用品、珠寶以及隨她一起埋進墓地的紀念品。他很想知道自己會發(fā)表什么樣的公開悼詞，自己會在墓碑上刻上什么樣的最后頌詞，在所有人都離去之后他又會對長眠的妻子透露什么樣的秘密，這時只有她能聽見，如果她能聽到的話。

我很抱歉，佩頓。真的很抱歉。

壁爐上的舊式時鐘敲出一陣鐘聲。該走了。他抓起鑰匙，走了出去。前門在他身后關上，寒風揚起冰冷的白色細雪刮過他的臉頰。人行道上有些地方的雪還是厚達小腿，另一些地方則是踩平的冰路?？罩幸惠喣：奶栒ο胍┻^冬季灰色的云霧。他邁出一步，然后停了下來。他注意到腳下有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