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首領(lǐng)起身,低聲道。
“玄重,是在里面么?”玄明跟著他走到寒泉邊,在眾人面前他不敢自恃資歷,也就不以小名稱呼首領(lǐng)。
首領(lǐng)微微點頭:“我猜得沒有錯,光明海劍便是被沉在寒潭深處。這也不難推斷,我們以終南山純陽之氣,配合七星北斗之陣,也不過勉強鎮(zhèn)住清凈光鎧,昆侖劍宗拿到光明海劍也是棘手無比,除了借助這口寒潭的徹寒,我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p>
“這口泉水難道就是昆侖劍宗的……”
“是,這口泉就是五輪眼?!笔最I(lǐng)低聲道,“昆侖劍宗號稱這里是天下至寒的源泉,其下深不可測,在極深處就是泉眼。這口泉從地下直涌上來,卻沒有地熱,反而冷于冰雪,下面的水盛出來,便立即冰凍,隔日方能融化。若是不盛出來,水便不凍,還能如一個大漩渦在深處旋轉(zhuǎn)。常笑風以劍寒自煉本心,習慣于用這里的寒泉沐浴,所以這口泉也算是昆侖劍宗的劍心之眼稱為五輪眼。”
“寒冷能鎮(zhèn)住光明海劍?”玄明存疑。
首領(lǐng)沉吟片刻:“關(guān)于如何鎮(zhèn)住光明海劍,倒是有個傳說的……”
他不再說下去,而是招了招手。
兩名道士立刻跟上,手持簸箕,以細細的硫磺粉灑在寒泉周圍,花紋作黃神大咒,古奧深邃。其他人則退后一步。
首領(lǐng)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持咒,低聲道:“太音希聲,能悟證真?!?/p>
這不過是道家聞鐘聲常說的一句咒語,而他說來平淡,卻忽的有沖天火勢從硫磺上升起,那一點點硫磺,燃燒起來卻是熊熊烈焰,一直升騰到近乎五丈的空中,一片皆是透明的火影。那些火焰卻不搖曳四射,而是筆直地指向天空,直到硫磺燃盡,方才緩緩降下。
泉水此時已經(jīng)解凍,汩汩地流了出來,沿著一塊圓潤的大石平鋪開去,一直流到一丈開外,方才凝結(jié)為細細的冰屑。首領(lǐng)上前一步,低頭俯視,那口泉水這樣看去一色的碧藍,幽深不見底,水波蕩漾,令人心中瑟然。
“玄海,你水性最好,你下去。”
“是!”玄海毫無猶豫,低喝一聲出列。
他雙手扯開外袍,頂著嚴寒脫下全部衣服。早有兩個道士打開了另外一件行李,里面整整齊齊陳列著潛泳工具,其中有一身帶帽的鯊魚皮水靠,又有一對水下防身的分水鐮,幾卷盤繞起來的索帶。
玄海換上水靠,把分水鐮插在后腰里,兩個道士以索帶捆住他的腰,再三檢查,確保無誤。
“世事無常。”玄海低低說了一聲,便要下水。
首領(lǐng)伸開手臂擋住了他,玄海一愣,手臂已經(jīng)被首領(lǐng)抓住,探進了寒泉里。只停了一刻,首領(lǐng)又把他的手抓了出來。他的手離開潭水,剛在空氣中停了一會兒,已經(jīng)掛上了冰棱
“真比冰還冷!”玄海的臉色微變。
“否則也不是劍宗的五輪眼?!笔最I(lǐng)淡淡地說。
他雙手持咒,微吟片刻,忽然雙手咒印壓在玄海頭頂。他的手如同撫摸鐵盔時一樣,忽然被熾烈的火光包圍,他低喝一聲,重重離火被他一次推進玄海的眉心里。
玄海沒有受傷,退了一步,臉色忽然赤紅,像是隨時血脈都要在皮膚下爆裂開來。
“能撐半個時辰?!笔最I(lǐng)低聲道,“我的修為不及大師兄,超過半個時辰,這離火便保不住你,要迅速浮上來?!?/p>
“知道!”玄海用力點頭。
他知道首領(lǐng)已經(jīng)盡了全力,說完這句話,首領(lǐng)緩緩地坐在地上,依舊腰背挺直,卻幾乎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玄明上去再次檢查了索帶,拍了拍玄海的肩膀:“我們?nèi)粲欣瓌永K子,是問你下面的情況。你若是沒事,便拉一下回應(yīng),若是感覺不對,便拉兩下。下面有漩渦,如果被卷進去,憑你自己的力氣,未必能游回來。我們會拉你上來。”
玄海點頭:“是!”
他周身已經(jīng)如同起火,不能再等,鯉魚般躍入泉眼中。那眼泉表面看去只是井口大小,下面卻不知道多深多廣,道士們圍立在泉眼邊,兩個人拉著索帶,只能看見被拉出去的索帶越來越長,一根不夠,便再接一根,似乎玄海在下面已經(jīng)越潛越深。他有龜息之術(shù),不用浮起換氣,是道士們中水性最好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