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響晴的日子,闔閭精神煥發(fā),在伍子胥、恩伯、伯嚭的陪同下,帶著重禮來到孫武隱居的棲霞居。
眾人在廳堂坐定。
闔閭道:“孫將軍文韜武略、謀智過人,是難得的將帥之才。將軍寫就的兵法十三篇可謂曠世杰作,堪稱兵家制勝寶典。只是寡人疑惑,將軍有此大德大才,卻隱居山林數(shù)年,令自己的才學隱沒,宏志難申,豈不是可惜!”
孫武道:“大王,在下潛心研習兵法多年,也一直在深思戰(zhàn)爭殺伐給世間百姓帶來的危害。”
闔閭道:“可兵法再強,不用于戰(zhàn)爭,何用之有?”
孫武道:“在下時刻謹記,明君用武意在以戰(zhàn)止戰(zhàn),令天下太平。庸君用武則爭強好勝,殘殺不止,令萬民涂炭,如以我兵法去教庸主用兵,豈不等于助刀殺人?是故,在下不敢貿然出世?!?/p>
這樣的道理,闔閭從來沒有聽過,但覺耳目一新,不禁點頭稱是。
伍子胥道:“長卿兄。你所擔憂不無道理。天下之大,無所不有。昧于知人之明,不辨忠奸,顛倒賢愚,而禍及家國的君王不在少數(shù)。但,吳王卻絕非此列。大王胸懷天下,嫉惡如仇,以世間蒼生安民樂道為己任?!?/p>
孫武聽罷沉默不語。
伯嚭察言觀色,道:“孫將軍,大王乃是有目共睹的明君賢王。自新政以來,大王口不貪嘉味,耳不悅逸聲,目不淫于色,身不懷于安,朝夕勤勉,勵精圖治。你輔佐大王成就大業(yè)乃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順應天意,眾望所歸?!?/p>
伯嚭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闔閭聽罷心情舒暢,道:“將軍可否愿意輔佐寡人共舉偉業(yè)?”
孫武目的已經(jīng)實現(xiàn),表面上卻不露聲色,道:“大王禮賢下士,誠意邀約,在下豈有違背之理!”
“好。明日將軍即來王宮?!?/p>
第二天,孫武來朝堂報到的時候,闔閭改變了原先直接命孫武為將的想法,對孫武道:“孫將軍,寡人昨夜又拜讀兵法,甚為將軍才華驚艷。但是兵書之中,多為舍事而言理之語。卻不知,這些兵法可能實用付踐?”
“此兵法自然還有疏漏,當在以后不斷修正完善,但是既為兵法,自當可以運兵應戰(zhàn)?!睂O武道。
“將軍能否在朝堂之上,將兵法之一二當場演繹示范,權當嬉戲玩樂。”
闔閭的態(tài)度讓孫武感到不悅,在一個純粹的兵家眼里兵事是最嚴肅的事情。孫武道:“大王,拙作開篇便說道,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豈能以兒戲視之”
“將軍所言甚對。不過,將軍之兵法充滿通天徹地的才華,只恨我吳國國小兵微,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大王過謙了。以吳國軍力,只要善用兵法,定可無往而不勝?!?/p>
“若是能在校場小規(guī)模演練一下就更好了。將軍以為可否?”
孫武見不露一手無法服眾,便語氣堅定地道:“可以。臣下寫的兵法,不但可以用來訓練士兵,就是婦人女子,只要聽從我的軍令,也可以上陣打仗。”
伯嚭有心讓孫武出丑,道:“將軍這玩笑開得太玄乎!天底下哪有婦人女子,能夠舞槍弄棒打仗的?”
闔閭也來了勁頭,道:“既然將軍說可以,我們?yōu)槭裁匆獞岩赡???/p>
伍子胥忙出來解圍,道:“大王,孫將軍只是借喻言理,未必真能令婦人拭兵?!?/p>
婦女能不能打仗,別人都是外行,還得看孫武的,于是眾人將目光投向孫武,空氣頓時凝固,大家都等孫武的回答。
良久,孫武用堅定地口氣道:“可以?!?/p>
兩字出口,眾人不禁騷動。闔閭心中暗喜,因為有熱鬧可看;伯嚭心中亦大喜,因為孫武要出丑。
孫武幽幽說道:“所謂,久訓必成軍。在我眼里,無論男女,不管從事何種職業(yè),出身貴族或平民,一入戰(zhàn)陣,都是士卒、將官。只要領軍統(tǒng)帥時刻心想此為‘國之大事’,寬以訓教,猛以刑法,合之以文,齊之以武,嚴明紀律,賞罰分明,就一定能將各色人等訓練成‘齊勇若一’的克敵制勝之師。孫武看來,‘寬猛相濟’不但是兵家的常法,為將治軍的通則,也是治國之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