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忙活完了王總才給自己去拿食物。我湊上去小聲說:“怎么他跟個大老爺似的,你該著伺候他呀?”
“他就是老爺!我就是丫頭!他老人家一句話,我半年的任務就完成了,我能不伺候好了領導嗎?”高歌說,“寧寧,你學著點兒,不會察言觀色,你怎么回去混!”
吃完飯回到酒店,領導說要準備一下下周會議的講話。領導剛剛舉起一張白紙,高歌馬上遞上一支筆;領導伸手剛碰了一下水杯,高歌馬上打開一瓶礦泉水倒了進去;領導剛張了一下嘴,好像要大噴嚏,高歌馬上遞上一張面巾紙……整整一個下午,我看得目瞪口呆!高歌好像是王總肚里的一條蟲,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是周日,高歌又攪了我的好夢。
“寧寧,你今天沒事兒陪王總逛逛街。他的一個手下也來了,你就叫他李總吧。對了,你最好再找一個人陪同,最好找個洋人,顯得隆重些。中午找家好餐館吃飯,回頭我全報銷,你可千萬別讓他們付錢啊。我今天還要搞定另外一個領導,這兩個人可就交給你了!”高歌又一個高八度的結尾。
我叫了Monique來幫忙,她高興得很。我開車接了她直奔酒店。到了酒店才想起來忘了問高歌王總住哪個房間,只好到前臺去查。
“請幫我查一個客人的房間,他姓王――W-a-n-g。 ”
“很抱歉,我們這里有八個先生都姓王,全都只有姓,沒有名,請問你們找哪個?”
“那請幫我查一下(李長河先生)?!?/p>
“很抱歉,我們這里有七個李先生,也只有姓,沒有名?!鼻芭_接待聳聳肩,她不明白為什么中國人喜歡留姓不留名。
我們只好撥了國際長途漫游到高歌的手機上才問到了房間號。
王總一見Monique,先是詫異,然后就很高興,掏出名片遞給我們,隨行的李總也掏出名片跟在王總后面遞給我們。
Monique小聲對我說:“王總一定比李總官兒大?!?/p>
“你怎么知道?”我小聲問。
Monique掏出名片說:“你看王總的名片是用珠光紙印的,而李總的名片只是用普通紙印的。”我一看,果然。
一天的購物,才發(fā)現這李總就是來給王總撐門面,拎包拿行李的。李總的殷勤展現了他的多種“才藝”,一會兒他是一個力大無比的“棒棒”,肩背手扛了一堆王總給兒子買的書,給老婆買的衣服;一會兒,他又是一個出色的攝影,出現在王總的左左右右;吃飯的時候,他又變成了保姆,監(jiān)督著王總酒要少喝,肉要少吃。
分手的時候,王總要求和Monique合影。照畢,王總轉過身對李總說:“回去后登在簡報上,附個標題,就說我們在加拿大受到了加拿大人民的熱烈歡迎?!彪y怪高歌說要找個洋人來陪同,難怪Robert在北京老上報,不少中國人崇洋真是到了一種境界。
晚上,高歌興致勃勃地請我們(肖梅,向東和我)去Allen’s Bar。她眼都不眨一下,點了一桌子啤酒和小食?!俺ㄩ_了喝,反正公司報銷?!备吒枵f。
“公款吃喝就是不一樣呀。你這個‘海龜(歸)’算是混出樣了?!毙っ贩畛械脑捓飵е始怠?/p>
“哪有你們好呀,能留在多倫多,這里是世界上‘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國家。不過,話說回來,‘最適合人類居住’不等于‘最適合人類工作和發(fā)展’!”高歌回應著肖梅。
“可我們的天堂里空氣好呀,北京空氣那么臟,回去了能呼吸嗎?鼻子里都是煤灰吧?”肖梅刺兒著說。
“這話說的。你在北京都吸了二十多年的‘臟’空氣才來的加拿大。在加拿大待了四五年,回去就不能呼吸了?你也太夸張了吧?”高歌的嘴巴真厲害。
兩個女人的對詞都帶著妒忌。肖梅妒忌高歌回去的賭注下對了;高歌妒忌肖梅這樣沒有什么專業(yè)的人居然穩(wěn)穩(wěn)地留在了加拿大。她們之間的妒忌又是微妙的,誰也不想扯破面子。肖梅想著興許以后回國,還得在高歌那里給自己留條后路;高歌也借著她有肖梅這個有個洋人老公的朋友在國內添個面子,當著客戶的面在手機上打一個電話,寒暄幾句英文,既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又給客戶炫耀了一下她的海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