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來了,那個人走了……我曾經(jīng)以為,移民北美將是我漂泊人生的句號。后來才發(fā)現(xiàn), 新移民的生活永遠(yuǎn)都是省略號, 永遠(yuǎn)沒有句號。
2006年2月6日,多倫多,F(xiàn)inch地鐵站。
又是一個普通的周一。清晨八點(diǎn)鐘,我已經(jīng)坐上了開往downtown(市中心)的地鐵。周一的早上有例會,我通常會去得早些。
倚靠著車窗,外面又開始下雪了,冰球和嚴(yán)冬是加拿大的標(biāo)志,冬季漫長而兇猛,每天都是陰沉沉的。昨晚剛和媽媽通了電話,電話時時撩撥著我思念的情緒。年三十晚,媽媽把電話聽筒放到窗外,轟隆隆的鞭炮聲從萬里外傳來,震顫著我的心。我就那么聽著,聽著,在多倫多的寂靜中聽著……
我迷糊了,我開始做夢了。在夢里,我不知身在何處,北京?多倫多?在夢里,北京王府井,熙熙攘攘,我正擠在小吃一條街上吃油炸臭豆腐,黢黑黢黑的,穿成了串兒,澆了蒜汁兒的那種,咬一口下去,熱騰騰的,倍兒香!還沒吃兩口,忽聽見有人叫我,說的是英語,回頭一看,是我的兩個金發(fā)碧眼的洋人同事:Heather(海澤)和Kerri(凱瑞)。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我們約好了去吃hot dog(熱狗)的日子,我怎么會手里拿著臭豆腐站在北京的街頭呢?不對,不對,我是在北京,不是在多倫多,還沒到回去的日子呢,我不應(yīng)該看見她們的。我扭過頭繼續(xù)吃。抬頭時,咦,怎么安大略湖邊那個賣hot dog的小攤兒也擠在了北京的大排檔中,那對兒意大利老頭兒老太在里面特扎眼,肥肥大大的,老太招呼,老頭兒烤香腸和面包,他們正招呼我過去呢。我恍惚了,我究竟在哪里?我想告訴他們我在北京呢,好吃的多得是,誰吃hot dog呀,我心里念叨的是中文,可我嘴上冒出來的卻是英文,而且對答如流……
車子一晃,醒了,原來是一場夢?!斑戗D―”的一聲,車子停在了Eglinton(愛格林頓)站,我在多倫多的事實(shí)是沒跑了。清醒之后的片刻不免有了一絲傷感,七年,整七年了,我已經(jīng)離開中國,離開北京七年了。
多少往事,多少傷感突然匯成濃濃的鄉(xiāng)愁,涌上心頭。那些被記憶澄清了的往昔的時光是那樣的鮮活,鮮艷欲滴地呈現(xiàn)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