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窗簾,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一股清新的泥土氣息從窗口傳來,我終于長出一口氣。閆宗敬你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正在此時,天邊忽然又閃過一道電光,如同一張開的巨嘴,我連忙向后退了兩步。緊接著,又是一陣沉悶的雷聲,較之在山谷中的雷聲更響了。我退回到身后的沙發(fā)上,白色的窗簾在夜風中肆意飄舞著,可我再也不敢接近窗口了。就這樣,我深深陷在沙發(fā)里,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忽然,白色窗簾后面隱約閃出一個人影,那人歪歪斜斜地站在陽臺上,更怪異的是,那個人竟然沒有腦袋。梟首!這個危險的詞匯瞬間沖進了我的腦海,我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怔怔地坐在沙發(fā)上,絲毫不敢動彈,生怕窗簾后面的無頭人沖過來。
“你……你是誰?”我顫顫巍巍地問道。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那個聲音不像是從面前的無頭人身上傳來,倒像是從我身邊的某個角落中發(fā)出來的。我忙不迭地在四周打量著,可是環(huán)顧一周,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你是第二代守陵人閆宗敬?”我大膽地問道,心中盤算著此刻自己是不是在夢境之中。我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陣刺痛從指尖傳來。是的,這不是夢境。我竭力調整呼吸,希望自己能平靜下來。
“是啊。孩子,記住你的職責,不要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說到 “下場”兩個字的時候,無頭人的聲音漸漸模糊,漸漸消遠。我掙扎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仔細觀看窗簾處,人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窗簾還在夜風中狂舞著。我鼓足勇氣走過去將窗簾拉開,發(fā)現(xiàn)只有落滿陽臺的雨水和迎面吹來的清冷的風。
在我低頭的一瞬間,卻發(fā)現(xiàn)地面上多了兩個清晰的腳印,那是一對赤著雙腳的腳印,而我則一直穿著拖鞋。我慌忙將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忽然,一個黑影倏忽閃過,像是寶寶。可即便真的是寶寶,我也沒有勇氣跟出去看個究竟了。
整個晚上,我都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中,手中握著在火車上發(fā)現(xiàn)的那塊木牌。這個叫胡亂的人究竟是誰?這上面的神秘圖案究竟又和守陵家族有什么關系?
第二天早上,李鵬打來電話告訴了我王林的解剖結果,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聽說過有人被活活嚇死嗎?很難想象一個大活人會被活活嚇死,而王林恰恰是被嚇死的。據(jù)李鵬透露,法醫(yī)說王林因為看到了某些恐怖的東西,腎上腺素急劇增加超過了心臟的負荷程度而死亡,簡而言之就是被嚇死的。
可是王林在生前見到過什么恐怖的東西嗎?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我了。掛斷電話后,我立刻從床上跳下來,拿過一面鏡子仔細照了照,鏡子里的男孩雖然并不算很帥,也不至于丑到將人活活嚇死吧。
不過這對李鵬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他能從刑訊逼供的陰影中走出來,可是王林的死卻讓我陷入了更深的迷惑之中。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努力思索著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是否真的曾經見過王林這個人。我問遍了所有大學、高中、初中,甚至幼兒園的同學,證明我的生活中根本不曾出現(xiàn)過一個叫做王林的人。而我更加疑惑的是,為何我第一眼見到王林就覺得他很奇怪?究竟是什么地方奇怪呢?眼神!是的,是王林的眼神。他的眼神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下午我又接到了李鵬的電話,他說王林的父親想見見我。我欣然答應并很快趕到了醫(yī)院。
病房門口站著兩名警察,我進去后看到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他頭上包著紗布,半臥在床上。我走進去的一瞬間,那老頭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狐疑,目光在我身上游走,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你……你和那個人怎么那么像?”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顫顫巍巍地說道。
“和誰?”我連忙追問道。此時老人雙目緊閉,眼角淌出一絲晶瑩的東西。
“政府,能讓我們兩個單獨待一會兒嗎?”老人睜開眼睛懇切地望著李鵬。為了避免再次發(fā)生王林那樣的怪事,警察擰緊眉頭看了看病床上的老頭,又看了看我,問道:“你們確定沒事嗎?”
“沒事。”老人點了點頭。李鵬這才猶豫著走了出去。
這時,那老頭招手說道:“年輕人,你坐過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p>
我起身坐在老頭的床前,此時我倒是覺得眼前這個老頭有些和藹可親了。
“大爺,你說我和誰長得像?”坐定之后,我將我的疑問說了出來。
老人長出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你和那座斬龍墳壁畫中的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斬龍墳?”我驚異地問道。
“是啊,就是我們盜的那個墓穴?!崩先说脑捵屛页泽@不小。原來閆宗敬的墓地竟然還有這樣一種說法。如果老人說的都是實話,那么墳中的壁畫應該不是別人正是閆宗敬本人,而我恰恰和閆宗敬長相驚人地相似。頃刻間,我忽然明白為什么王林剛見到我時會有那么大的反應了,也許他懷疑我是惡鬼來尋仇了,所以被嚇死了。
“你是說在那里面有一幅壁畫,畫上的人物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不可思議地問道。
“對,你們兩個的長相實在是太像了?!崩先嗣碱^緊皺地望著我說道。
難道相貌也能在時隔幾代之后被遺傳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