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p>
“你有保險箱嗎,馬洛?”
我整個下午都在彬彬有禮,實在是受夠了?!皬U話少說,有屁快放?!蔽掖鸬?。
“我問了你一個問題,馬洛。”
“我不回答,”我說,“就這么簡單?!蔽疑焓职醋鞕C按鈕,一邊摸索著找香煙。我知道他馬上會再打來,這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就是這樣,最后非得說句狠話占了上風才甘心。鈴又響時,我單刀直入。
“想談生意就直說。而且沒給錢之前,要叫本人‘先生’?!?/p>
“老兄,你犯不著這么使性子。我有麻煩了,得把個東西放在安全的地方。只放幾天,不是太久。你可以很快賺一筆小錢。”
“多?。俊蔽覇?,“多快?”
“一張百元大鈔,就在這兒等著,我在幫你熱乎乎地捏著呢?!?/p>
“我聽到它在沙沙作響,”我說,“就在哪兒等著?”那聲音我聽過兩次,一次是他說的時候,一次是在我的腦中回響時。
“凡努斯旅館三三二號房。敲門時兩聲長兩聲短,別敲得太響。我等不及了,你多快能——”
“你要我保管的東西是什么?”
“等你來了就知道,我說了我很急?!?/p>
“你叫什么名字?”
“找三三二號房就行了?!?/p>
“謝謝你來電話,”我說,“再見。”
“喂,等等,笨蛋。不是你想的什么贓物,不是毒品,不是翡翠耳環(huán)。只不過對我很有價值——對別人可一文不值?!?/p>
“旅館有保險箱啊?!?/p>
“你想窮死嗎,馬洛?”
“有何不可?洛克菲勒都是窮死的。再見?!?/p>
聲音變了,不再渾濁沉悶,而是變得尖銳起來,且語速飛快:“灣城的那些小事怎么樣了?”
我沒說話,只是等著。電話里傳來輕笑聲:“就知道你會有興趣的,馬洛。三三二號房,別忘了??禳c,老兄,別磨蹭?!?/p>
電話在我耳邊咔嗒響了一下。我放下話筒。一支鉛筆莫名其妙地滾下書桌,筆尖撞到桌腳上,斷了。我撿起筆,把筆小心仔細地塞進固定在窗框邊緣的波士頓削筆器里,慢慢轉(zhuǎn)動著,讓它削得均勻光滑。我把筆放在桌上的文件盤里,然后拍掉手上的筆屑。我有的是時間。我望著窗外。我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
然后,更加莫明其妙地,我看到歐法梅·奎斯特沒戴眼鏡的臉。很有光澤,化了妝,金色頭發(fā)高高盤在前額上,一條發(fā)辮盤在中央,一雙眼睛水波蕩漾。這些人都有水波蕩漾的眼睛。我開始想象出一個特寫鏡頭:這張臉被羅曼奧夫酒吧里一個強壯的大漢啃著咬著。
我二十九分鐘后抵達凡努斯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