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姚姐就給灌醉了。大毛將她放到床上,拎起錢袋要走,想想又不妥。就把燒水壺上面的哨子弄壞了,然后接上滿滿一壺水,放火上去燒,直燒得水壺突突朝外噴開水了,關(guān)掉火,再將煤氣打開,不燃燒,煤氣就在屋里蔓延了。他坐了一會,覺得煤氣越來越重,看了眼姚姐,說聲對不住了,誰叫你往常只給我小錢,拎上袋子走了。
也是姚姐命大,正好渴醒了,要找水喝,聞見了令人窒息的煤氣味。趕緊打開門窗,清醒過來后,見錢袋沒了,就慌忙報了警。
聞天海開始頻繁露面了,市里的場所遍布了他的身影。他甚至還去了潘云飛的父母家,給二位老人拜了年。
“云飛我們打小就是好朋友,您二老是看著我們長大的。這幾年我的業(yè)務(wù)忙,也沒來看看你們,還請大伯大姨多多擔(dān)待?!?/p>
兩位老人許是孤獨慣了,也不倒茶讓煙,只默默地坐在那里,看著聞天海。潘云飛還有個姐姐,早些年因為戀愛的事,喝了敵敵畏。姐姐的對象被潘云飛追殺,只好遠(yuǎn)走他鄉(xiāng)。
“云飛也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們盡管給我說,我給你們留個電話?!甭勌旌kp手把名片遞上。
兩位老人沒有動。
聞天海笑笑,把名片放在了一只腿用尼龍繩綁著的桌子上。
出門時正下樓,潘云飛母親在后面說一句:
“東西給你放那了?!?/p>
聞天?;剡^頭,見那扇油漆剝落的木門輕輕合上了,自己帶來的那包東西在門邊靜靜地躺著。聞天海咒罵了一句。
開上車,他又去了陳鋒的酒樓。陳鋒不在,倪總經(jīng)理說陳鋒去了哈爾濱。聞天海給倪總經(jīng)理遞張名片,說陳鋒要是有空了去找他玩,他現(xiàn)在天天在金龍灣浴池。
倪總經(jīng)理把他送到店門口,見門口停著兩輛車,一輛黑色凌志上下來四個人,一個開車門,三個立著。倪總經(jīng)理這才看了下名片,一口涼氣吸進了肚。倪總經(jīng)理雖說早已知道聞天海,但只聞其聲,未見其人。聞天海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來,倪總經(jīng)理慌亂地躲開了。那目光讓她想到了浸在清冽池水里的菜刀,亮得耀人。
倪總經(jīng)理給陳鋒掛了個電話,她告訴陳鋒,聞天海來過了。
陳鋒在那邊顯然玩得正開心,“唔唔”了兩聲就把電話掛了。
倪總經(jīng)理手拿電話,怔怔地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出神。
聞天海來到了金龍灣。這幾天聞天海都這樣,先去外面辦辦事情,溜溜圈,然后就一頭扎進了金龍灣。他上二樓,幾個馬仔簇?fù)碇I厦嬉粋€豪華套房他包了,外間是會客室,里間是休息室,再往里就是個小型浴池,不用進大池。聞天海來這里是獨浴。如果來了興趣,還可以喊一個女郎過來,洗鴛鴦浴。
馬仔就坐在會客室里,喝茶聊天看電視。
一樓是大眾浴,通向二樓的樓梯口處,最近有兩個南方人常把那幾張床占著。這兩個南方人目光冰冷而散漫,從不和別人多搭一句嘴。他們之間基本也不說話,往往是一個去洗了,一個在床上躺著,似乎什么也不看,又似乎什么都在看。
他們和澡堂里的那些水老鼠一樣,整天也沒什么事情,就是來泡澡。吃飯也簡單,叫澡堂的廚子隨便弄幾個小菜,一盤炒米,幾瓶啤酒,從不喝辣酒。即便天氣再冷,也是如此。
澡堂里的水老鼠們覺得他們挺可惡的,像尸體一樣,也不理他們。
聞天海來時,他們在那里躺著,互相連眼光也沒碰一下。許多人見了聞天海,都站起來打招呼,聞天海根本不理他們。
聞天海在里面泡時,電話一直響。聞天海不接,馬仔當(dāng)然也不能接。
這當(dāng)口劉七來了,劉七拿起了電話。
“天海哥,是你父親打來的?!眲⑵哒f。
“拿過來吧?!甭勌旌T诶锩嬲f。
聞天海泡在水里,頭枕在圓潤的瓷壁上,接過了電話。
“哦,爸,我在洗澡。哦?小三待崗了?什么時候的事情?呵呵,我咋去關(guān)心他啊,他眼里就沒我這個哥,我倆幾年不說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的,我?guī)退贿^不能叫他知道。他從來看不起我,以為自己是大學(xué)生,還不叫我接濟,說我的錢是血腥錢。你放心吧,咋說他是我弟弟,這一兩天我就給他搞定。什么破工作啊,放別人有這么好個哥哥早不要了。爸,我正洗澡,回頭再說,電話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