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姐找了許久，終于有家面館愿意要她，打雜。

雙姐去收拾一桌殘湯剩飯時，看見了陳鋒。

陳鋒告訴她潘云飛三天以后要去參加狄愛國的追悼會時，雙姐的眸子頃刻間變得雪亮。

“這個追悼會你不能去，不是黑社會槍戰(zhàn)，就是被公安一鍋燴?！贝竺粗愪h說。

“我也考慮了，”陳鋒說，“我判斷潘云飛不會去。潘云飛頭腦那么簡單，也活不到今天。潘云飛只要不去，即便被公安一鍋端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他們沒牽連。”

“萬一他去了，不就麻煩了。子彈可沒長眼。”

“打個賭吧。”

“我不打賭，你愿去你去，反正我不去?！?/p>

當陳鋒和大毛領(lǐng)著那女的去一家夜總會狂吼了許久時，凡的電話打了過來。

“押金給過了，不夠的你再添。”陳鋒對大毛說著，去穿衣服。

“女人約你??？這么急！”大毛明顯很不高興。

“我單位的，他對象的表哥出了事情?！?/p>

弱雨的表哥留柱這一陣算是把“極速時空”給粘上了，天天去討說法。弱雨和凡怎么勸他他也不聽，凡甚至又給他找了個工作。

“我不去，工錢沒結(jié)清我哪也不去！打我一頓沒什么，皮肉賤，說長就長好了，可工錢不能不給！”

留柱說這話時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著。

凡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很無奈，一件大家都認為你有理的事情，可辦到最后，弄得大家都對你厭了。有關(guān)部門明顯對這件事情不耐煩了。怪不得人們老講，退一步海闊天高。

可留柱腦筋不轉(zhuǎn)彎，冤有頭債有主，我誰也不找了，我只找你老板一個。

弄得老板見了留柱像吞了個蒼蠅?？衫习宀粫o留柱錢，其他打工的要都跟他學(xué)，老板說的話還算個屁。

留柱這天可能是氣糊涂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他這里賣給熟人搖頭丸！”留柱見了幾個便衣說。這幾個便衣留柱認識，附近警亭的，常來這里玩。

“你那個被辭退的保安說你這里賣搖頭丸！”便衣對老板說。

“他媽的！”老板憤怒了，“開始造我的謠了！”

“有沒有這事！”

“沒有！”

“你好自為之！”

“我會靠那掙錢？這不是廢話嗎！”

老板喊了幾個人，去了辦公室。

“不能再叫那家伙在這里待了，他對公安說我賣搖頭丸！真出了事，恐怕一二十萬也擺不平。你現(xiàn)在要給他錢吧，明擺了我們怕他，這口惡氣咽不下！”

“拉出去腿打斷得了，再來再打！”一個打手說。

“那樣不是辦法，早晚把事情鬧大。我有一個主意，可以叫他從此消失，咱們還不擔什么責任，最多花幾萬塊錢善后……殺一儆百，其他打工的以后再做什么也要想想?！?/p>

留柱見今天又沒什么結(jié)果了，恨恨地朝外走去。這時陰霾很重，狂風呼嘯，午夜的都市塵埃漫漫。沿馬路邊走了幾十米，斜穿了馬路。后面一輛轎車突然加速，留柱如挨了槍擊的大鳥，四肢晃動著騰到了空中。

陳鋒趕到醫(yī)院時，空蕩蕩的走廊里，留柱躺在長椅上，渾身是血。弱雨在嚶嚶哭泣。有兩個戴大檐帽的警察，還有一個陌生人?？吹疥愪h，凡大步迎上。陳鋒將一沓錢遞過去，說身上沒帶那么多，又拐到飯店里拿了點。陌生人插話說：“我現(xiàn)在身上也沒錢，明天該是多少我拿多少?！狈踩ソ蝗朐貉航鹆?，陳鋒把弱雨喊到一邊：

“那個人是肇事司機？”

“是的。我表哥當時還能說話，他們就給我打了電話?！比跤昴ㄖ鴾I。

“責任在哪一方？”

“現(xiàn)在還沒有說，警察說先救人?！?/p>

“司機是哪里的？”

“‘極速時空’的，我懷疑是謀殺。”

“唉，現(xiàn)在的事情不好說……”陳鋒本來要說估計最后還要定成交通事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留柱死了。上午九點鐘光景，大夫從搶救室一臉疲憊地出來告訴弱雨，準備后事吧。

凡又給陳鋒掛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