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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日姻緣(4)

寶珠二嫁 作者:涼拖


冬去春來過了十八載,年年春天她都喜歡帶著玉容出去踏青賞花,今年,背井離鄉(xiāng),家沒了家,連那些好景也只能藏在心里,再看不見了。

“小姐,王家夫人快來了。”身邊的玉容出聲提醒發(fā)呆的朱寶珠到該回家的時辰了。

朱寶珠點頭,眨了眨細(xì)小的眸子,轉(zhuǎn)身便離開清冷的河道。

回到朱寶齋,見洪掌柜正在輕撥算盤珠子,那聲音清脆流暢,很是悅耳?;镉嬓±钫槔夭料醋酪文竟?,余掌柜攏手坐著,面前的茶水已經(jīng)沒有半絲熱氣。

大伙見朱寶珠回來都笑著喊了聲小姐,并不多熱情,隱隱還有些尷尬和不屑。

安水城就在臨城的隔壁,實在沒臉回家見父母的朱寶珠改道來到這兒,目標(biāo)很明顯,就是為了接手這家父親送給自己做嫁妝的朱寶齋。朱家以銀器起家,祖祖輩輩努力經(jīng)營,如今不說富可敵國,但凡說起朱寶齋,誰不知道上那兒就能找到滿意的珠寶銀器?朱寶齋遍布齊國諸多大城,盛名在外,在同行里真找不到可以抗衡的對手。

朱老爺舍得拿一家朱寶齋給女兒做嫁妝,那份寵愛誰不知曉。從家大哥就是看中朱家兩老對朱寶珠的喜愛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弟弟的親事,娶朱家的女兒有什么不好?不但有無人能及的嫁妝,還有朱家這個大靠山。只可惜這到手的肥肉又溜走了。

朱寶珠那般干脆決絕,在從大哥眼中多少有點自掘墳?zāi)?。一個女人這樣不聽勸告休掉自己,回到家鄉(xiāng)還有誰敢娶?只會讓自己丟人,讓朱家丟人。她這一輩子等于被自己毀了。

知情的外人都覺得朱寶珠不識好歹,唯有朱寶珠自己像丟掉包袱,只不過又得背起一個更大的包袱,她從愁嫁變成棄婦,這一輩注定沒人再要了。盡管她還是個姑娘

可是看著琳瑯滿目的朱寶齋,她心中燃起洶洶熱情。如果說每個女人從襁褓小兒長成芳香少女都在為了嫁人生子做準(zhǔn)備,她朱寶珠就不是,雖然嫁人生子固然重要。如果能像大哥那樣立業(yè)發(fā)家,她一樣也可以活得有滋有味。她也曾嫉妒過大哥,懊惱自己為何不是男兒。她有自己的驕傲和剛強(qiáng),既然有家不能回,有天下男兒卻不能嫁,既然注定這輩子成了大笑話,什么名聲什么臉面她看得淡了。她不會為了女兒名節(jié)白綾自縊卑微地結(jié)束人生。

十八年前她以為春天都該是柳條搖曳花香四溢,可這一年的春,寒冷滲骨,淺淺的綠,無法溫暖她的心。天南地北不盡相同,只有活著,才能看到它們繽紛的身姿。

“王夫人,您請坐。玉容快沏茶,王夫人可嘗過南鄉(xiāng)的清茶?”朱寶珠等待的客人如約前來,看那架勢必定是肯信她。

王夫人是安水城近衛(wèi)軍將軍王響的兒媳婦,三十來歲,肌白面善,不算美人卻勝似美人,笑起來溫柔如水,多看幾眼就忍不住覺得親近已久了。

“南鄉(xiāng)清茶?我哪有機(jī)會品嘗,我生在這里嫁在這里,呵呵,這就是清茶?今天可要嘗一嘗。”王夫人端起小巧的茶杯細(xì)細(xì)品味,玉容又端來剛出爐的糕點,全是南方口味。朱寶珠打定主意留在安水,那些隨嫁過來的下人也一并留下了,用慣的廚子更是不會放掉。朱寶珠暫時還吃不慣北方的菜肴,就每天叮囑廚子多準(zhǔn)備一些可口糕點,自己吃不了就拿來店里招待客人。還真別說,雖然她才來幾天,但是也有客人每日到訪就為了那幾盤小糕點。

朱寶珠拿出紙筆,娓娓說起正事。

“王夫人您上次說想訂制的發(fā)簪我給您細(xì)細(xì)計算了一番,這些您請過目,有哪兒不明白直接問我?!?/p>

白紙黑字上寫得清清楚楚一支發(fā)簪要用的原料數(shù)量、色澤、花樣、尺寸,算得尤為精細(xì),精細(xì)到客人心里有明確的印象,不會是稀里糊涂的總不放心自己拿出的金子會被朱寶齋占便宜。

這位王夫人面相柔弱和善,卻是精打細(xì)算的主。上次拿著兩只金鐲子過來說想熔掉鐲子打造一支發(fā)簪,拉著掌柜說了一上午最后還是不放心地走了,總認(rèn)為自己的鐲子打造掌柜說出的發(fā)簪會吃虧。掌柜對這樣的客人并不在意,朱寶齋從不缺有錢的貴客。朱寶珠卻覺得這樁生意明明可以做,彼此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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