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忍不住哈哈的一笑,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大了,轉頭四望,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自己,這才說:“這個說法很有趣,不過意思很明了,就是暗示我不要打你主意了?”
麥朵抿嘴一笑,說:“你要是愿意努力,我也沒什么意見。你們男人不是有個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原則嗎?我也給你個三不原則:不排斥、不答應,不拒絕?!?/p>
胡六哈的一笑,說:“這不就是一個曖昧原則嗎?”
“這就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p>
說笑間服務員已經(jīng)把牛排上了,兩人邊聊邊吃,這頓飯吃的時間就有點長。撤去碟盤后,麥朵叫了杯咖啡和一個冰淇淋,胡六叫了一杯碧螺春。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有時候針鋒相對,有時候也互相惡意吹捧,都聊的比較過癮。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九點,這飯就吃的快三個小時,兩人都有想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胡六就提議去麥朵說的喝酒處去喝一杯。
出門的時候,兩人并肩走著,胡六發(fā)現(xiàn)麥朵穿的高跟鞋,標槍一樣挺拔,在高度上一點都不遜于胡六。
胡六說:“沒人告訴你,跟你走在一起有壓力?”
“你絕對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這樣說的。”
胡六一笑,轉移話題:“我記得你們羌族好像有搶婚的風俗吧?”
“那是解放前的事了,好不好?”
“看來我沒機會體驗一次了?!?/p>
“就你這體型?”麥朵揶揄地笑。
“這體型怎么了?”胡六嚴肅地說:“滅你們整個寨子都會多余?!?/p>
“吹,繼續(xù)吹。”麥朵咯咯的笑。
胡六雖然在這個城市多年,但幾年沒回來,很多路已經(jīng)不記得怎么走了。剛才小陳走時把車留了下來,所以麥朵就充當了GPS的功能,誰知道這個GPS是個劣質(zhì)產(chǎn)品,完全不能勝任,兩個人繞了半天才到了麥朵說的可以喝酒的去處。
這是一個背街的小酒吧,名字胡六很喜歡,叫做閑人吧。
走進一看,酒吧不大,整個裝修風格很懷舊,人也不多,三三兩兩斜臥在布藝沙發(fā)上低聲聊天。正放的歌曲是黃齡的《癢》。這是胡六非常喜歡的一首歌,他認為這歌無論是詞曲還是唱功都是被嚴重低估的,是可以讓很多大牌汗顏的。這唱腔絕對可以秒殺無數(shù)中年男人,那聲音柔軟、嬌媚,像絲綢一樣滑,像罌粟花一樣勾人,讓人不由地想這歌唱的女子就是一個媚骨天生,眼泛桃花的絕世狐貍精,此時正在一個閣樓倚窗斜坐,低聲淺唱遙望。你偶然一個回頭,就看到了那眼里的桃花和哀怨,然后就無力自拔。
兩人在臨窗處坐下,老板親自過來招呼,麥朵叫暖一壺黃酒,幾個小吃,又特別向胡六推薦了這里的茴香豆和香干,可見是常常來這里了。
屋外忽然下起了雨,飄在玻璃上,立時就出現(xiàn)了一條條水痕,胡六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首打油詩,就低聲賣弄:“風卷云動雨傾城,叩窗猶如瓦缶鳴。玻璃問雨累不累,雨問玻璃疼不疼?!?/p>
麥朵笑:“看來胡總很喜歡在我面前掙表現(xiàn)啊?!?/p>
胡六哈哈一笑,說:“那是因為你值得?!?/p>
麥朵笑:“謝謝拍馬屁。”
胡六又笑了下,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想這天忽晴忽雨,全不由人。正如那職場江湖,一入局中,已如棋子,縱然橫沖直撞奮力掙扎,也始終無法跳出那尺許棋盤。又如這情場,事事違背心愿,縱然你傾心付出絞盡腦汁,喜歡的都在別處,身邊的都是想要擺脫的。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人的欲望會少于三百六十五個嗎?都說一個男人一輩子只會真愛一次,流浪的腳步又會為多少美麗的女子停留?
胡六不知道,他甚至在無數(shù)次反省自己的時候都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定位,自己到底是個逢場作戲的花心色狼,或是善良柔軟的深情男人。好像哪一個都跟他無法準確結合,或許他就是一個人,一個有著七情六欲,有著善、有著惡,會索取,也會奉獻的普通男人。窮名逐利,欲望永無盡頭,這樣的狀態(tài)會持續(xù)多久,還有多少個女人會被他傷害,他還會被傷害嗎?前者是無法知曉的,后者是否定的。
但愿,面前這個簡單的女子不要再被自己傷害。這個夜晚,胡六心底忽然柔軟起來,他在心里說,但愿自己能克制住躁動的欲望,但愿這個女子,能永遠保持花兒一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