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上的人剛才還三兩散開,此刻均攏集到這桌的四周。
俗套的冒險游戲,卻是有趣的人。劈腿回巢的舊日情人,今非昔比的億萬社長。
“知不知羞恥!”幾個站在懷安背后的學(xué)弟學(xué)妹中的一人憤怒道,卻是剛才那個被林子晏禍害濕身的鬈發(fā)學(xué)妹。
她的同伴趕緊拉了拉她,她卻憤憤掙脫了,冷笑道:“我偏要說!怎能有這樣的人?當年顧學(xué)長還不是藝訊社的社長的時候,怎么就不見她留下?你們就不替懷安學(xué)姐抱不平嗎?楚可,你怎么說?”
楚可一笑,挑挑眉道:“有人希望這個小冒險叫做鴛夢重溫?!?/p>
人群里笑聲立起。尚自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學(xué)弟學(xué)妹問起,有知情的便細聲敘說。
幾名昔日與悠言同班的男女離了座,站到外圍去,唯恐沾染了她的是與非。
懷安轉(zhuǎn)身,微慍了臉色,對那鬈發(fā)女子道:“學(xué)妹,你喝醉了?!?/p>
那女子一跺腳,挽上懷安的手臂,急道:“學(xué)姐,就你忍,都教人欺上門——”
懷安輕瞥了顧夜白一眼,后者淡抿了唇,重瞳沉邃,深淺難測。
她捏了捏那女子的手,語氣一沉,道:“你再說,我可不愛聽了?!?/p>
散圍在餐桌四周的人,說是咬耳朵的敘述,卻放肆。
笑聲狠辣。
看著燈光下,頭垂得低低的悠言撫上胸口的手,微微泛著凄慘的白,林子晏恨不得拿塊豆腐去撞了。
許晴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光依舊放肆,笑聲仍舊毒辣。仿佛這是場折子戲,這才算高潮。
顧夜白翻著手中的高腳杯,突然手一揚,“當”的一聲,杯子倒懸在桌中的白酒瓶子上。細碎清脆的聲息就這樣便掩住了這片喧鬧。
“很好笑是嗎?有沒有誰可以告訴我一聲,這是為了什么如此好笑?”
一句話,緘默了全場。
顧夜白輕環(huán)了眾人一眼,便再沒有說話。這里的人,生意上、工作上或多或少與這位社長沾惹了些關(guān)系,并沒有人想得罪他。
他脾性淡漠,不多話,卻是個狠角色。顧家二代三代子孫眾多,他卻獨受顧家爺子青睞,拿了當家做主的權(quán),憑的又豈止天賦的驚人畫技?
周圍氣氛漸凝息。
顧夜白眸光微斂,知道效果已達,目的已到,便轉(zhuǎn)對林子晏道:“子晏,你的游戲還繼續(xù)不繼續(xù)?”
林子晏被他一看,心里叫了聲娘,忙笑道:“回閣下,繼續(xù),那是自然。大家別愣著,繼續(xù)這一場?!?/p>
一伙人懸了的心才算放下。
懷安心里一澀,輕嘆了口氣,不確定的煩躁感涌上心頭。
夜白,你仍看不得她難過是嗎?
懷安下意識想去看看楚可的表情,想必精彩。她或多或少知道顧夜白與楚可的關(guān)系,卻不敢親口去問,這何曾是眾人所見的獨立自主的懷安。她的愛情,她竟無法自主。
懷安知道,她愛他比他愛她多。甚至,她無法確定,他愛或不愛。
都說,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其實,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何嘗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知道我愛你,我卻不知道你愛不愛我。
正式成為他的女人兩年了,然而兩年的時間,她仍無法探尋他的心思。
一如他現(xiàn)在的畫作??珊薜某橄螽?,早已摒棄具體影像與客觀,獨留意念。一千人眼中的哈姆雷特,個個迥異,如何去猜度?
林子晏喚悠言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
路悠言,這次回來,如你想把他要回,我必將不惜一切!
懷安聽到心里花落的聲音。
此刻的悠言,手卻在口袋里顫抖著,他為她解了圍。她可以這樣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