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自稱是"鄉(xiāng)下人"。建國后,他被安排到歷史博物館工作,居家艱難,長期住在胡同里。有一年多雨,許多地方被淹,他站在門前輕輕嘆息:"雨愁人得很。"他的孩子們聽見了,批評他說:"農(nóng)民不會這樣想。"
李敖在"臺大""眼高于頂",教授們對李敖也不敢小覷,甚至敬而遠之。當時考研究所必須通過口試,而主試者,便是院長沈剛伯和姚從吾等著名學(xué)者,大家環(huán)形落座,李敖坐在中間,但無人提問,因為李敖的學(xué)問他們最了解,實在無考之必要,于是大家都望著他笑。最后,院長沈剛伯發(fā)話了:"你還要穿長袍嗎?"眾人遂大笑,錄取了李敖。
馮友蘭高壽,使一些健康雜志頗感興趣,當人正兒八經(jīng)問起他長壽的秘訣時,他卻只有"不……著……急"三字可以奉告。
1978年3月,北京開科學(xué)大會。潘懷素在溫州對學(xué)生黃河清說要去北京獻禮,獻自己樂律研究成果的禮。潘讓黃先發(fā)電報給科學(xué)大會、郭沫若、黃鎮(zhèn)。電文由潘口述、黃記錄,非常長。那時電報費一個字七分錢,花去了黃半個月工資。潘懷素在沒有回音后仍執(zhí)意赴京,黃磬囊而出,給了他四十塊錢,買了張去上海的船票,送他上船。臨別前夕,黃河清寫了首詩呈老師:八十四年不老身,一生只唱善美真。此回當奏純正曲,流水高山自有人。
馬三立對老年人的保健很有心得,他說,健身要因人而異,根據(jù)自己的身體狀況采取不同的鍛煉方式。"我早晚共走一千六百步,堅持搓臉、磕牙、搓頭發(fā);每天用手摸腳面,用腳踢屁股,扭腰轉(zhuǎn)身,拍打前胸后背。""文革"時,馬三立在"牛棚"每天堅持搓臉、磕牙兩次,每次十分鐘。他偷著磕牙時,被人發(fā)現(xiàn)了,硬說他對黨"咬牙切齒",于是,大會批、小會斗,他才中止了磕牙。
錢鐘書言語刻薄,有語不驚人不休之意。王辛笛《手掌集》出版后,錢鐘書、施蟄存等人應(yīng)邀到王府便飯并獲贈樣書,離開王家后,錢鐘書指著《手掌集》封面圖案對施等人說:"辛笛手中抓著一朵花,他印出來了,但他另一只手抓著錢(當時辛笛在銀行任職),卻不印出來。"
1973年,余光中應(yīng)邀到臺灣"清華大學(xué)"講演。在滿座博士面前,他朗誦自己的新詩《星空非常希臘》。正在自我享受吟哦之趣時,一位聽眾霍地站起來,劈頭說:"你這詩不通,希臘是名詞,怎么可以當形容詞?而且崇洋媚外,中國天空也有藍的,形容藍天為什么一定要找外國?"余光中愣住了,緩過神來,銳詞相譏,說什么文學(xué)不是方程式,不懂就不要亂說。結(jié)果惹怒了更多人,講演不歡而散。
錢鐘書曾在余英時等人面前批評陳寅恪太"trivial"(瑣碎),即指《元白詩箋證稿》中考證楊貴妃是否以"處子入宮"那一節(jié)。余恍然他對陳寅恪的學(xué)問是有保留的。余本想對文人相輕的學(xué)者說,陳氏那一番考辯是為了證實朱子"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閨門失禮之事不以為異"的大議論,不能算"trivial",但那時錢鐘書正在余家做客,這句話余無論如何當眾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