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簡聳了聳肩頭,隨即反問道:“我記得,我在這里,有一個保留房間的?!?/p>
“是的,不過那個房間已經(jīng)空了五年,沒有人進(jìn)去過了?!绷_文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來,轉(zhuǎn)向于簡,對她淡淡的說道,“我不保證,那個房間還能適合人類生存?!?/p>
“我并不是什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我自己可以收拾的。而且,我也很久沒有來廣州了,這次可以順道辦一些別的事情。對了,羅老師,我還記得,五年前我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來到《南部體育》報社工作的時候,你就答應(yīng)帶我在廣州城里好好玩幾次的。但那兩年里,除了天河,越秀這兩個體育館,和那家‘越美麗’歌吧,你哪兒也沒帶我去過?,F(xiàn)在,這個承諾,也該是到了兌現(xiàn)的時候了吧?”
看著于簡臉上淡淡的微笑,滿腹心事的羅文,忍不住也微笑起來:“簡兒,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不過這樣的打擊,還不至于讓我崩潰。嗯,既然你堅(jiān)持,那就住下來吧,聽說這幾年你在那邊工作得也很拼命,能休息一下,哪怕只有幾天時間,也是好的。”
夜已經(jīng)很深了,但在這個號稱“越夜越美麗”,并一直致力于打造“不夜城”品牌的南部都市里,卻依然燈火輝煌,車水馬龍。
從“越美麗”歌吧里,走出來的,正是羅文和于簡。
這幾天,于簡一直呆在廣州。但她并沒有和羅文一起四處游玩,而是每天四處奔波,拜訪那些已經(jīng),或者有可能在《體育周報》上打廣告的商家。
而羅文則在每一個白天里呼呼大睡,就像是要把這十幾年來因?yàn)榘疽苟鴵p失的睡眠全部補(bǔ)回來一樣。
只有到了晚上,才是他們單獨(dú)相處的時間。不知道是為了避免同居一室的尷尬,還是因?yàn)閯e的其他什么原因,他們在吃過晚餐后,總要出去玩到很晚,才會回到家中。
只是,盡管羅文已經(jīng)在廣州呆了十多年,于簡也在這里工作了兩年多,但他們卻都不知道,這個城市,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于是這幾天,他們的夜晚,全部都貢獻(xiàn)給了這家“越美麗”歌吧。
這家歌吧的音響效果并不算很好,收費(fèi)也絕不低廉,但卻是羅文唯一熟悉的娛樂場所。它僅有的好處,就是離《南部體育》報社夠近——在每個有歐洲足球比賽的夜晚,羅文和同事們在下午六點(diǎn)半之前簽到之后,都會在這里玩到十二點(diǎn)鐘。如果第一場球開賽時間稍晚一點(diǎn)的話,他們甚至?xí)娴絻牲c(diǎn)多鐘。
當(dāng)然,只是唱歌未免過于枯燥。于是每每到了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就會放下話筒,開著原聲,一邊聽歌,一邊搖著骰盅喝酒聊天。三年的分別,和那一絲淡淡的曖昧,讓他們有足夠多的話題。但兩人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任何有關(guān)工作的事情。
而每每當(dāng)他們走進(jìn)歌吧,或是走出歌吧的時候,也有著同樣的默契。于簡走在前面,羅文則跟在她的后面。他們之間總是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比情侶要遠(yuǎn)一些,但比陌生人要近得多。
到了這個時間,即便是再熱愛夜生活的人,也都已經(jīng)回家休息了。大街上,顯得空蕩蕩的。于是,盡管明明看到紅燈是亮著的,但于簡還是視若無睹的走了過去。
如果是往常,羅文也會是闖紅燈大軍中的一員,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剎那間,他突然想起了崔總編那天對他說的“血光之災(zāi)”。
他按了按胸前的襯衫口袋,那張撲克牌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羅文這樣想著。于是,他選擇了等待。好在,很快的,綠燈亮起來了。
正站在交通燈下等他的于簡。正微笑著看向他。他甚至還聽到了于簡優(yōu)美的聲線,正在低聲吟唱著孟庭葦?shù)哪鞘住栋唏R線》——
“期待著你的出現(xiàn),帶我走過那長長的斑馬線……”
突然,一陣強(qiáng)光照向了羅文的眼睛,讓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然后,他聽到了一聲長長的,輪胎摩擦地面那刺耳的聲音。
就在羅文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由控制的飛出去時,白光閃耀中,他再一次看到了于簡那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只是這臉上,寫滿了驚惶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