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假設(shè)讓任苒怔住,到現(xiàn)在為止,她生活中只體驗過一個訣別,那就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從學(xué)??癖嫉结t(yī)院,看到的是白床單下母親的遺容。
她的心如同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狠狠拉扯,有牽痛感,迷惘地看著老李。
老李拿起吧臺上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簡短地說:“家驄,馬上回來一趟,我還有點兒事跟你說?!?/p>
任苒大吃一驚:“你叫他回來干什么?”
“他也只是準備去酒吧喝悶酒而已。我覺得跟一個女孩子道別,比一個人喝酒要有意思得多?!?/p>
“我根本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任苒窘迫地說,“他肯定會生氣的,他一直拿我當個任性的小孩看?!?/p>
老李失笑,“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被任性的可愛孩子惦記的榮幸?!彼粢獾饺诬勰槤q得通紅,轉(zhuǎn)移了話題,“家驄馬上要離開本地。”
“為什么你們剛才告別得那么正式?他要離開很久嗎?”
“這個不好說,世事難料,我八年前離開臺灣,以為只是換個環(huán)境而已??墒菑哪且院?,我潦倒異鄉(xiāng),沒再跟那邊任何人聯(lián)系?!?/p>
“你還有家人在那邊嗎?”
“當然有。我父母已經(jīng)過世,那邊還有一兄一妹、前妻、判給她撫養(yǎng)的兒子,再加上一大堆親戚??墒恰彼麚u搖頭,帶著自嘲,“不說了,那是一個又長又沒意思的故事。總之,一旦割斷所有和舊時生活的聯(lián)系,就幾乎沒有退路可言了?!?/p>
任苒困惑不解,“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跟家里人聯(lián)系?有什么事是不能面對,非要消失才能解決的?”
老李笑了,“原因很復(fù)雜,你真的還是個孩子,別被我說的話嚇到了。我的意思只是,家驄的性格比我更斷然,他在還沒有真正開始生活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自己弄得太無牽無掛了,其實他完全應(yīng)該多保留一些回憶、牽掛……”
風(fēng)鈴“叮鈴”一響,門被推開,祁家驄出現(xiàn)在門口,恰好與任苒面對面,他略微有些吃驚,卻又似乎馬上了然:“你好,任苒?!?/p>
任苒訥訥地說:“你好?!?/p>
老李打個哈哈:“今天很不巧,小店唯一的服務(wù)生去會男朋友了,只好提前打烊,兩位想喝咖啡的話改天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