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曉得他們會回家呢？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就會剛好碰上他們要去拉斯維加斯玩兩個星期?！?

“這點我倒是沒想到過。”

“不過你當然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了，”她說，“因為你想進行李廂，一打開卻發(fā)現(xiàn)里頭塞滿了行李和好幾本《擊敗莊家》?！?/p>

“這不是什么好計劃，”他同意，“可是你不會相信這里的保安有多嚴密。我想得出來的另一個辦法，就是買個地方?！?/p>

“你的意思是，買棟那里的房子？我想我們的預算不夠?！?/p>

“我可以當成投資，”他說，“不住的時候就租出去。”

“不住的時候，那就是一年五十二個星期吧？”

“可是如果我買得起的話，”他說，“那我也就可以告訴客戶自己去想辦法吧；不過我想，我可能到最后還是得這么做了?！?/p>

“因為看起來很困難?！?/p>

“看起來根本就不可能，”他說，“而且最重要的是 ”

“喂？凱勒？你跑去哪兒了？喂？”

“沒關系，”他說，“我剛剛想到辦法了?！?/p>

“你也看得出來，”蜜琪 · 普倫蒂斯說，“這里的視野絕對比不上拉蒂莫的房子。而且只有兩個臥室，不像拉蒂莫那邊有三個；另外他們的家具也比較樸實點。不過比起要在汽車旅館住兩星期 ”

“那就舒服太多了?！彼f。

“而且也比較安全，”她說，“萬一你把郵票收藏帶著的話。”

“我沒帶，”他說，“不過安全一點總是好事。我租了?！?/p>

“也難怪，租金真的很劃算，而且對桑德斯托姆夫婦來說，也不無小補。他們夫妻正在加拉巴哥群島看藍腳鰹鳥。他們墻上的那些垃圾就是這么來的。我指的不是加拉巴哥群島，而是他們旅行去過的地方?！?/p>

“不曉得是什么地方。”

“這個嘛，他們可以告訴你每個寶貝紀念品的一切，但他們現(xiàn)在不在家；而如果他們在家的話，你就不能租這個地方了，對不對？我們待會兒回辦公室簽一些文件，然后你就可以給我一張支票，我會給你一組鑰匙和進出大門的證件。還有俱樂部會所的通行證，以及有關草皮費之類的數(shù)據(jù)。希望你有時間打高爾夫?！?/p>

“啊，我應該可以安排打幾回合吧。”

“看得出來你當然會安排，”她說，“提到這個，我們回辦公室簽租約之前，應該安排去拉蒂莫的房子一下。哦，不，傻瓜，我不是要勸你買那里。我只是希望你再帶我進那邊的臥室。我的意思是，你該不會期望我在辛西雅 · 桑德斯托姆的床上做那件事，對吧？墻上掛了那些詭異的面具，一定會搞得我神經(jīng)過敏。我會覺得好像原始部落的人在瞪著我瞧?！?/p>

桑德斯托姆的房子比原來住的汽車旅館要舒服太多，而且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在乎里頭處處都是屋主夫婦旅行的紀念品。主臥室之外的另一個臥室顯然是哈維 · 桑德斯托姆的書房，墻上掛了一批鋒利的武器，有各種刀和匕首，還有些他覺得應該是戰(zhàn)斧，其他房間還有無數(shù)雕刻面具和掛毯。其中某些面具他猜想看起來大概是很嚇人，但這類事情向來不會讓他神經(jīng)過敏，而且他還養(yǎng)成了跟其中一個面具打招呼的習慣，那是個西非面具，牙齒像墓碑，還有一堆充當頭發(fā)的繩穗。他發(fā)現(xiàn)自己經(jīng)過那個面具前會點個頭，甚至抬手示意。

很快地，他心想，自己就會開始跟它說話了。

因為越來越明顯，他需要一個人講講話。他猜想，自己一生始終都有這種需要，但多年來，他過著一種不太能跟別人分享秘密的生活。他成年后幾乎都在干職業(yè)殺手，這種工作的甘苦可不是能跟陌生人聊的 其實跟朋友也不能聊。你拿錢辦事，閉緊嘴巴，一切就是如此。你不會去談你的工作，因此搞得你根本也不太能談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去運動酒吧，跟坐在吧臺上隔壁板凳的人聊球賽，你在公車站可以跟站在你旁邊的女人發(fā)發(fā)天氣的牢騷，你甚至可以跟街角小餐館的女侍抱怨市長有多爛，但若要想談些稍微更實質的話題，唔，他可就沒那個福氣了。

幾年前有一回，他被人說服去看一個心理醫(yī)師。他采取了一些自認頗為合理的預防措施，用現(xiàn)金付賬，編了個假名字和地址，而且基本上只透露自己童年的事情。結果頗有成效，而且他也漸漸找到一些很管用的觀點，但后來事情演變得很糟糕，因為那個心理醫(yī)師琢磨出了一些討厭的推斷，最后還跟蹤凱勒，得知了一些他不該知道的事情。那個人想雇用凱勒，但凱勒當然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于是就反而把他列為下手目標。心理咨詢到此為止，分享機密也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