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 生死茫茫(3)

王立群讀《史記》之:秦始皇(下部) 作者:王立群


 

秦始皇兼并六國之后,平生欲望沒有得到滿足的、唯一沒實(shí)現(xiàn)的就是長生了。在求長生的強(qiáng)烈欲望中,秦始皇早就被各種神仙的說法與誘惑沖昏了頭腦,聽了盧生的話,立即下了三道命令:

一是改“朕”為“真人”。二是京城宮殿一律相連,秦始皇這道命令涉及“咸陽之旁二百里內(nèi)宮觀二百七十”座,這近三百座宮殿全部用空中通道(復(fù)道、甬道)相互連接。這樣,秦始皇就可以避開地面,從空中游走在二百七十座宮殿中,隨意住宿而不為大臣所知。三是膽敢泄露秦始皇住所者一律處死(行所幸,有言其處者,罪死)。

為了見到“真人”,為了得到長生不老之藥,秦始皇真是不惜一切代價(jià)。結(jié)果是一連串出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發(fā)生在秦始皇下達(dá)上述三條命令后不久。秦始皇在一座行宮的高處遠(yuǎn)遠(yuǎn)看到丞相李斯的龐大車隊(duì),心里很不滿意,隨口嘟囔了幾句。有一位宦官把秦始皇不滿的話悄悄告訴了李斯,李斯得知之后,立即大幅度減少了隨從。不久,秦始皇又從行宮的高處看到李斯的車隊(duì),但已經(jīng)不是盛大豪華,而是輕車簡從。秦始皇立即悟到是自己身邊的人泄露了上次說的話(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語)。他立即審訊那天自己身邊的全體隨侍宦官,但是,透露這一消息的宦官害怕,不敢承認(rèn)。沒有泄露消息的宦官,自然也不認(rèn)賬。于是,秦始皇下令把那天隨從的宦官全部處死。從此,宮中無人再敢泄露秦始皇說的片言只字,秦始皇的行蹤真正做到了百官不知。

看看秦始皇處理泄密案的果斷殘酷,可知秦始皇對盧生的話是多么信從。誰能這么深刻地影響到秦始皇?只有方士!因?yàn)榉绞磕苷业角厥蓟市闹袠O其想要的長生不老仙藥。否則,誰敢這么耳提面命地教導(dǎo)秦始皇?

第二件事發(fā)生在秦始皇三十六年(前211),這一年是秦始皇下世的前一年。秦始皇屢屢尋求仙藥未果,心中悶悶不樂。于是,他指令朝中“博士”創(chuàng)作了一首《仙真人詩》,并且在他巡行天下的時(shí)候,到處演唱這首歌(始皇不樂,使博士為《仙真人詩》,及行游天下,傳令樂人歌弦之)。雖然因?yàn)槲墨I(xiàn)記載的缺失,我們今天已經(jīng)不知道這首《仙真人詩》的唱詞,但是,光看這首歌的歌名就可以知道這一定是一首表達(dá)求仙愿望的歌曲。

第三件事發(fā)生在秦始皇三十一年(前216)十二月。這一年秦始皇突然改“臘曰嘉平”。“臘”,是古代十二月的祭日。裴骃的《史記集解》引了一個(gè)故事:

太原真人茅盈《內(nèi)紀(jì)》曰: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盈曾祖父蒙乃于華山之中,乘云駕龍,白日升天。先是其邑謠歌曰: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升入泰清。時(shí)下玄洲戲赤城,繼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學(xué)之臘嘉平。始皇聞謠歌而問其故,父老具對此仙人之謠歌,勸帝求長生之術(shù)。于是,始皇欣然,乃有尋仙之志,因改臘曰嘉平。

有一個(gè)叫茅盈的“真人”說,他的曾祖父于始皇三十一年九月“乘云駕龍,白日升天”。在他曾祖父升天之前,當(dāng)?shù)鼐土鱾髦皇钻P(guān)于求仙成功的歌謠。秦始皇聽了之后,非常興奮,立即改“臘”為“嘉平”。

《史記集解》的這個(gè)故事是否真實(shí)尚有問題,但是,秦始皇這一年改“臘”為“嘉平”確是真有其事。秦始皇改“臘”這一稱呼為“嘉平”就是為了求得仙人??梢?,秦始皇對“真人”的態(tài)度極其虔誠。

秦始皇改“朕”為“真人”是在秦始皇三十五年,不過,秦始皇三十一年他已經(jīng)對“真人”心向往之了。上述的三道命令三件事,說明了什么?說明秦始皇對盧生所說的“真人”癡迷到至死不悟。

求仙未成半生疑 執(zhí)迷不悟難放棄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秦始皇最后一次出巡。他來到齊地,帶了數(shù)千童男童女出海尋找仙藥的徐福突然來見他。徐福已經(jīng)走了九年,杳無消息,這九年之中徐福始終沒有找到所謂的長生不老之藥,因?yàn)檫@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這種藥,他當(dāng)然找不到。他花了秦始皇這么多錢,用了這么長時(shí)間,怎么向秦始皇交差呢?

徐福是一位洞悉秦始皇求仙心切的方士,他對秦始皇說,蓬萊山上的仙藥已經(jīng)找到了,但是,海上有一種大魚,每每添亂,所以上不了山,也弄不到仙藥。希望能派一些神箭手給我,再遇到大魚搗亂,我可以用連發(fā)的弩箭射殺它們,這樣就可能得到仙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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