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著腦袋、兜著右胳膊的陳家財,和挨了李涵章幾腳的王大福,趁亂踹了李涵章幾腳,邊踹邊罵:"讓你打老子,讓你打老子!"
"住手!李主任是霍司令請來的貴客。你倆是不是不想活了?"國軍上尉喝住了那兩個想趁亂報復李涵章的家伙,走過來,立正敬禮,自報家門:"報告長官,屬下是原國軍反共保民軍第五軍15師43團4營3連上尉連長、現(xiàn)川滇黔游擊總司令部四川永瀘游擊縱隊第一大隊大隊長朱彪!奉命請李主任上山,本游擊縱隊霍金壽霍司令在司令部恭候勛駕!"
陳家財一聽朱彪的話,很識趣地閃到了一邊,而王大福一看朱彪對李涵章又是敬禮、又是哈著腰報告身份,一時搞不清楚這個原本是周老板、路上又變成了張子強、現(xiàn)在卻成了李主任的人,是多大的官兒,趕緊抽了自己幾個嘴巴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冒犯了長官!長官饒命?。?
李涵章沒有搭理王大福,聽了朱彪的話,這才彈了彈身上的土灰,整了整自己那身舊長棉袍,背著手,對著周圍看了一圈兒,然后點了點頭,對朱彪說:"帶路吧。我這就去拜見霍司令!"
李涵章之所以這么痛快地答應上山,是因為他一聽"川滇黔游擊總司令部"這幾個字,便頓時心里有了底。因為他還在重慶時就獲知,"川滇黔游擊總司令部"是國軍兵團司令李橖奉蔣校長之命在滇緬邊境豎起的一個番號。他在那里收攏了一些逃散的國軍,與一路追擊到大西南的劉鄧部隊對抗周旋。而自己從成都赴臺無望后,這番辛辛苦苦地逃亡的初衷,不就是沖著那個方向去的嗎?不過,這個游擊縱隊的霍金壽霍司令,他卻從沒有沒聽說過??雌饋恚麑ψ约旱那闆r還是挺了解的,設計"請"自己上山,顯然是想拉自己入伙。因此,即使上了山,對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不過,不過……李主任,恕在下冒犯,近來時局復雜,人心多變,您還得受點兒委屈。希望李主任理解在下的苦衷。"說著,朱彪手里拎著一條頭帕,把李涵章的眼睛蒙了起來,后扶著他擠過了"一線天"后,讓兩個手下抬來滑竿,親手扶著李涵章坐了上去。
就這樣,李涵章被人抬著,順著剛才他剛才看到的那道石階,晃晃悠悠地上山去了。
3
滑竿在山道上晃悠著。
李涵章坐在滑竿上,只覺得身子一直在往后傾,而且越往上走傾斜得越厲害。所以,盡管被蒙上了眼睛,他還是領教了這條石階的陡峭。當然,這一路,李涵章的心思并沒有放在陡峭的山路上,他在意的是身后亂七八糟的腳步聲。
李涵章想起了他奉楊森和張群兩位長官的命令,去大足組建的那兩只游擊縱隊,心里暗自嘆息:又是一群烏合之眾!
不過,他雖然對這只游擊縱隊的素質(zhì)很失望,但一時之間,對這支部隊的司令還不敢小覷,因為大足那兩支游擊縱隊的司令,一個出身保定軍官學堂,一個出身出身黃埔軍校,不僅擁護總裁、對黨國忠誠,而且都有長期帶兵打仗的經(jīng)驗。
李涵章正這么想著,只覺得滑竿一沉,他的兩只腳落了地。
"報告長官,司令部到了,請下轎!"朱彪說著,解開了一直蒙在李涵章眼睛上的頭帕。
被蒙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李涵章乍一睜開眼睛,強烈的太陽光刺得他頭昏目眩,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
"哎呀!李主任駕到,在下有失遠迎,金壽向您賠罪了!霍某久仰李主任威名,可惜以前在第五軍官小職微,無緣拜見。今天可是個大喜的日子啊,金壽終于把李主任請來了!"
一聽這話,李涵章就明白,銅鼓山的霍司令此時就站在自己面前。雖然眼睛還看不清什么,但他還是左右看了看,像見了老朋友一般笑著說:"嘿嘿……霍司令,你就是這樣請我上山的?"
說完這話,李涵章已經(jīng)可以清楚地看見眼前這個四十多歲、肥頭大耳的家伙了,也看清了他背后有一個完全用石頭砌起來的石門,石門上還有一塊石頭刻的匾額,上邊有很粗糙的"北清門"三個字。而石門的兩側(cè),是一道一丈多高的石墻,依山勢而向兩側(cè)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