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我會放火燒著紐約,”她說,“說不定整個城市都會著火。”
“說不定?!?/p>
“也說不定煙蒂會掉到誰的頭上?!?/p>
“我很懷疑。窗戶外頭是通風井,底下不會有行人走動的。”
“那就好,”她說,“我可不想讓誰著火。”
“包括我在內?”
“你不一樣。”
我吻她的臉和頸項。她仰天躺著,雙眼閉上,像一只肥貓?zhí)稍跍嘏幕馉t前,發(fā)出滿足的呼嚕聲。我輕撫著她,她又發(fā)出呼嚕聲。
“怎么樣,喬?”
于是我們又回到原來的起點。回到謀殺?,F(xiàn)在,出于某些原因,談起來比較容易了。也許是因為我們做過愛;也許我們彼此強烈的需求,成了謀殺的正當借口。
“喬?”
“我們來談談基思吧?!蔽艺f?!八罱呐e止有什么不一樣嗎?”
“比方呢?”
“因為那批海洛因不見了?!?/p>
“噢?!彼f。“一開始他好像在擔心什么。到現(xiàn)在還是有點 唔,煩躁吧?!?/p>
“也難怪?!?/p>
她緩緩點頭?!安贿^他沒做什么異于平常的事情,”她說,“沒有到處奔走什么的。他還是跟以往一樣。”
“這也很合理。他不是跑腿小弟,而是個大頭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話交代下去,看看有什么反應?!?/p>
“我想也是吧?!?/p>
她打了個呵欠邊伸懶腰?!八匀兆永^續(xù)過下去。他早上起床后就看報紙,接著玩報上的縱橫字謎。我跟你提過嗎?他是那種字謎狂。他在解字謎的時候,我連跟他講話都不行。每天早上《紐約時報》一送來,他就進行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先看財經版,然后就玩縱橫字謎。如果只是一般的迷也沒關系,但他不像一般人解不出來就算了。他會一直推敲,直到解出來為止,甚至還會去查字典。你聽說過有人玩縱橫字謎還查字典的嗎?他就是這樣?!?/p>
我想象他在早餐桌上,一手拿著鉛筆,旁邊擱著本字典。我可以想象他堅定地破解著,在每個空格里填上工整的字母。當然他會查字典,當然他不全部破解完就不肯放棄。他的個性就是這樣。
“然后他會去辦公室。”她繼續(xù)道。“星期一,星期三,還有星期五。他會去辦公室?!?/p>
我抬頭?!拔疫€以為他上班的時間不固定?!?/p>
“是不完全固定啊。有時候忙起來,他星期二或星期四也會去辦公室。但幾乎每個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他都會去上班。然后他會回家,我們吃晚飯,布拉薩德夫婦又共度了一個無聊的夜晚。然后第二天早上,又開始無聊的一天?!?/p>
她咧嘴笑了,伸出一只手碰觸我,很溫柔。我伸手要擁抱她。
“先不要,喬。趕緊告訴我計劃,你要怎么殺他?”
你要怎么殺他。而不是我們要怎么殺他。但當時我卻沒聽出什么異狀。
“我不會告訴你的,莫娜。”
“是嗎?”
我搖搖頭。
“你信不過我?”
我不禁大笑。“信不過你?如果我真信不過你,整件事情就根本不必做了。我當然信得過你?!?/p>
“那就把計劃告訴我?!?/p>
“不行。”
“為什么不行?”
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也還不曉得,但我不想告訴她。還有另一個理由,我覺得眼前非說不可了?!熬綍柲愫芏鄦栴},”我告訴她,“前前后后、反反復復地問。你有錢有地位,非常體面,威徹斯特郡的警察又很有階級意識,所以他們不會用強光燈照你或用什么逼供的招數(shù)。但同時,死者是個富有的老人,而你是他漂亮的年輕老婆,所以警方一定會懷疑你?!?/p>
“我會有不在場證明?!?/p>
“的確。”我又拿了一根香煙,在末端點火?!爱斎唬銜胁辉趫鲎C明。警方一開始就料得到。他們會視為典型的 太太勾結情夫聯(lián)手殺害有錢老公 手法?!都~約每日新聞報》第三版,五天里頭就有四天會出現(xiàn)這種新聞。警方會不動聲色,而且禮貌得完全就像禮儀專家訓練出來的小男生,不過他們會很機警。面對他們的問題,你愈可以坦然回答我不知道,對我們就愈有利。你知道得愈少,回答起來就愈不心虛。所以我告訴你的事情愈少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