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母親虎起臉對舒曼:“這可是中央首長都在用的民間秘方,你這身份在家里說說算了,可不敢到外邊說這種話,人家會給你扣大帽子!游你街!”舒曼嚇得不敢說話了。
耿直母親正在洗菜,舒曼進(jìn)來:“媽,我來吧!”
耿直母親放下手中菜,舒曼接過去,耿直母親卻也不走,一旁看著舒曼,舒曼洗兩下,有點(diǎn)不自在了,回頭看耿直母親,賠笑臉:“媽,您有話跟我說?”
耿直母親臉上沒有表情:“沒話說就不能在這兒站一會兒嗎?”
舒曼趕緊:“沒有沒有,我以為您找我有事兒呢?!?/p>
耿直母親抓起鍋,手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著:“我有事兒找你為什么不能說呢,你我又不是敵我矛盾?你問得就奇怪,你們這些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就是什么都彎彎繞?!?/p>
舒曼實(shí)在忍不住:“媽,回到家就別老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的,好不好?我一聽這詞兒啊,好像又在單位開批判會,渾身起雞皮疙瘩?!?/p>
耿直母親:“你心里沒鬼你為什么這么緊張?你要是改造好了,你還怕人這么說你嗎?”
舒曼看著耿直母親,不知道說什么好,耿直母親看一眼舒曼,繼續(xù)手里活,說話聲音也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模骸袄洗笳f讓我別委屈你,我就不懂了,什么叫委屈?我們工人階級說話就這樣,直來直去,你要怕委屈,你別進(jìn)我們工人階級家門啊?!?/p>
舒曼低聲嘀咕:“您個(gè)人也不代表工人階級?!?/p>
舒曼沒想到自己會把心里話說出來,說完自己也吃驚看婆婆,耿直母親瞪著舒曼,怒氣沖沖:“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舒曼閉嘴不說話,耿直母親:“唉,你不是很有理嗎,你說??!”
舒曼不緊不慢:“我不說?!惫⒅蹦赣H越來越氣:“為啥不說?”
舒曼:“因?yàn)槟鷮ξ矣衅姡艺f什么您也不會聽,所以我不說?!?/p>
耿直母親:“那我怎么就不對別人有偏見呢?怎么就偏對你有偏見呢?”
舒曼也橫下一條心,開始跟婆婆辯論:“這正是我要問您的問題啊,您為什么偏對我有偏見呢?”
舒曼看著婆婆,婆媳大眼瞪小眼,耿直母親被繞住,氣得扔下手里家伙,怒道:“你欺我沒文化說不過你?你等著,小玲子這兩天就回來啦,她可是紅衛(wèi)兵大司令,她會好好給你上政治課的,你等著吧!”婆婆怒氣沖沖往外走,舒曼苦笑一下,開始慢條斯理地?fù)癫恕?/p>
晚上,大人、孩子都睡在一張炕上,兩個(gè)孩子睡著了,舒曼不安地睡著,翻來覆去的,一個(gè)黑影摸了進(jìn)來,掀開她被窩鉆了進(jìn)來。
舒曼忽地一下坐起,嚇得尖叫起來,那人趕緊將她嘴巴捂住,熟悉聲音道:“傻老婆,你想讓人抓流氓搞破鞋?。 ?/p>
舒曼猛地一頭扎到丈夫懷里,眼淚嘩地涌出,雙手捶打著:“你討厭,你嚇?biāo)牢伊耍愀墒裁慈チ??你怎么才回來啊!?/p>
耿直緊緊摟著老婆,笑著:“跟你說辦一個(gè)月學(xué)習(xí)班,這才一禮拜,我還偷跑回來,就怕你受委屈。”
舒曼推著搡著,哭著,耿直捧著老婆臉:“哭成這樣?是我媽給你委屈受了吧?”
舒曼趕緊搖頭:“沒有,就是醫(yī)院成天開批斗會,還有季誠掃馬路,石菲菲跟他正式辦離婚手續(xù)了?!?/p>
舒曼控制不住,又哭起來,耿直摟著老婆,也難過著:“別太傷心啦,家里人都健康都好就萬幸了?!笔媛诠⒅奔珙^說不出話,只是流淚。
第二天一早耿直母親看著耿直不高興:“怎么也不打個(gè)招呼,就半夜三更鉆進(jìn)屋,讓別人還以為你跟臺灣特務(wù)接頭呢!”
耿直哭笑不得:“我的老娘喲,你開玩笑也得挑個(gè)時(shí)候,現(xiàn)在風(fēng)聲這么緊,您一天到晚臺灣啊特務(wù)的掛嘴邊,你是怕人聽不見嗎?”
耿直母親斜眼看兒子:“你老婆是臺灣特務(wù)嗎?你這么心虛?”
耿直瞪母親:“媽,我一直沒顧上問你,小舒在家,你是不是有點(diǎn)、有點(diǎn)——”
耿直母親瞪眼:“有點(diǎn)啥?說啊?說我虐待你媳婦了,說我給她委屈受了?一天到晚拉個(gè)小臉兒給誰看?。∧腥艘换丶揖透娴鬆?,你說你要那么清白,你當(dāng)面跟我說,你跟我兒子背后嘀咕啥!”
耿直:“媽,媽,舒曼啥沒說,她還用說嘛!我是你兒子,我認(rèn)識你三十多年,我還不知道我媽啥人兒?你可太小看你兒了!”
耿直母親看一眼兒子,又生氣:“我就是心里堵得慌,不高興,你說咋辦吧!”
耿直:“那你說說到底怎么個(gè)不高興,你不說我咋知道咋辦呢!”
耿直母親:“你又裝糊涂你!”耿直:“我真糊涂!”
耿直母親瞪著兒子,耿直一臉無辜,看著母親,耿直母親真氣,手比畫著:“前院啊,程大媽那小三子,啊,哪點(diǎn)如你?你當(dāng)兵那陣,他還拖鼻涕尿褲子,成天被他媽打,現(xiàn)在看看人家,軍管會政委!坐紅旗牌小轎車來家接程大爺、程大媽到天安門兜風(fēng)!你說你小子!?。≌斓眠@樣,越活越抽抽,我出門都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