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跟妳住一起的人妳多半不認識?" 莎文娜搖搖頭,頭發(fā)輕掃雙肩,然后她伸手把一束發(fā)絲往后撥。"不太熟。第一次見面是報名的時候,再來就是今天了。我是說,可能之前在學校里見過。我猜大部分的人都已經(jīng)互相認識了,因為很多人都參加大學的兄弟會或是姊妹會,可是我沒有。我還是住在學校宿舍里。不過大家都很友善。" 莎文娜的回答讓我有種感覺,覺得她應該不會說任何人的不是。這種態(tài)度很成熟,還滿讓人耳目一新,不過怪就怪在我一點也不驚訝。應該說從一開始,我就覺得莎文娜有種我說不上來的特點,讓她跟其它人都不一樣。
"妳幾歲?"走近大屋,我隨口問。
"二十一。上個月剛過生日。你呢?" "二十三。有兄弟姊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女,家里就我爸媽跟我。爸媽還住在樂諾瓦,兩個人跟二十五年前一樣如膠似漆。該你了。" "一樣。不過我家就我和我爸。" 我知道聽到這種回答,接下來對方就會問起我媽,意外的是莎文娜沒提,反而問我:"沖浪就是你爸爸教你的?" "不是。小時候自己學的。" "你很厲害,下午的時候我看你沖浪,看起來一點也不費力,而且很優(yōu)雅,讓我也很想學。" "如果想學,我很樂意教妳。"我自告奮勇,"一點也不難,我明天也會來。" 莎文娜停下腳步,盯著我看。"好了,不要承諾你做不到的事。"她伸手搭住我的手臂,我一時說不出話來。"準備認識新朋友了嗎?" 我吞口口水,突然覺得喉嚨發(fā)干,這倒是有史以來最奇妙的經(jīng)驗。
這棟房子就是那種典型的度假大屋,三層樓高,一樓是車庫,大概有六、七個房間。屋外蓋著一圈露臺;門廊上的欄桿晾著毛巾。四處傳來說話的聲音。露臺上有個烤架,可以聞到烤雞和熱狗的味道,一個沒穿上衣的家伙站在烤架前面,頭上綁著嘻哈頭套,想裝一副很酷的樣子??雌饋韺嵲跊]什么說服力,倒是讓我覺得好笑。
房子前面的海灘上挖了洞生起營火,幾個女生穿著大尺寸T恤坐在火邊的椅子上,假裝無視于身邊圍繞的男生。這些人就站在女生面前,站姿就是要愛現(xiàn),強調(diào)手臂上的二頭肌或身上的腹肌,還要裝出一副沒注意到有女生的樣子。以前在"熱絡",我就看過這副光景了。無論教育程度如何,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他們不過二十出頭,空氣里彌漫著好奇與渴望。海灘加上啤酒的催化,完全可以料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我早就不在這里了。
莎文娜跟我走近人群,她慢下腳步指向遠處。"坐那邊怎樣?就在沙丘邊。" "好啊。" 在營火前落坐,幾個女生看過來,打量我這個新來的,然后又重拾彼此的對話。藍迪終于出現(xiàn),手拿一罐啤酒走過來,一看到我和莎文娜又馬上轉(zhuǎn)身,跟那些女生一樣。
"要吃雞肉還是熱狗?"莎文娜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人。
"雞肉。" "要喝什么?" 跳動的營火,讓莎文娜的臉龐看起來帶點神秘,又是一種全新的感覺。
"什么都好,謝謝。" "我馬上回來。" 莎文娜朝階梯走去,我得強迫自己不要跟上去。我走向火邊,脫了上衣掛在一張空的椅子上,然后再坐回原位。抬頭一看,綁頭巾那個家伙在跟莎文娜開玩笑調(diào)情,突然讓我一陣緊張,得叫自己轉(zhuǎn)頭,好好控制一下。我?guī)缀醪徽J識莎文娜,更不知道她對我怎么想,況且,我一點也不想開始自己無法完成的事。再過幾個禮拜,我就要收假回德國,眼前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一點意義也沒有。我就是這么告訴自己的,可能是想說服自己吃完就趕快回家。有人走過來,打斷我的思緒。是個又高又瘦、深色頭發(fā)旁分、發(fā)際線已經(jīng)有后退跡象的家伙,是那種好像生來就一副中年模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