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艦隊仍保持8節(jié)的航速,并將扁V字形展開,以便各艦首炮都能轟擊敵艦。
中午12時50分,雙方艦隊接近至5300米時,北洋艦隊旗艦“定遠”首先開炮。據“高千穗”艦記載:“‘定遠’的炮座吐出一團白煙,轟然一聲巨響,其30公分半的巨彈沖開煙霧,飛過日艦頭頂,落在駛在最前面的‘吉野’艦側100米處,海水頓時騰高數丈?!薄岸ㄟh”的第一炮,也是全隊發(fā)動進攻的信號,“是為黃海海戰(zhàn)第一炮聲,蓋此炮聲喚起三軍士氣也?!?/p>
英國顧問泰樂爾看見陣勢跟司令所下的命令不符,對這種在海軍中聞所未聞、幾近叛變的陣前抗命,大為震駭。他急忙奔上艦橋,企圖挽救,但時間已不許可,日艦已經逼近,劉步蟾下令開炮。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當“定遠”號的大炮發(fā)射第一炮時,那個年久未修,早就銹爛了的艦橋,被震斷裂,丁汝昌和泰樂爾被雙雙拋到半空而后跌到甲板上。丁汝昌腰部重傷,泰樂爾失去知覺。日艦的猛烈炮火,把“定遠”號的桅檣摧毀,以致懸掛不出指揮的旗幟,各艦遂成了一群各自為政的盲鴨。
史學家唐德剛對泰樂爾頗有看法,據他調查:
泰樂爾1865年生于英國農村,在他的祖國里他小學也未畢業(yè)。后來到一艘商船當技工,才申請到英國海軍制服都要自購的“備役”接受一年訓練。據他自述,曾取得英海軍備役中尉(Sub-Lieutenant R. N. R.)的資格。1888年他到上海掘金,想在中國海關謀一室內工作(Indoor Staff),但是海關人事室卻把他分配到海關巡邏艇上去當個小職員或水手。這兒他一干5年,1895年經人介紹進入中國海軍旗艦“定遠”號當差。不久便碰上了黃海之戰(zhàn)。
泰樂爾在“定遠”號上當的什么差事呢?他在回憶錄里說他是“定遠”號的副船長(Co-Commander)——他這牛皮可吹得太大了。那位天津水師畢業(yè)、德國留學歸來的黎元洪,在“定遠”上只當個“炮弁”,他至少會放炮嘛。泰樂爾除掉碧眼黃須之外,他會放什么?
無獨有偶,那位在“鎮(zhèn)遠”艦上服務的美籍洋員馬吉芬(Philo McGiffen),原任美軍少尉,來華教操,后來也自吹自擂說他曾是“鎮(zhèn)遠”的船長(Commander)呢。其實他二人都只是兩個水兵級的“營混子”而已。
不特此也。黃海戰(zhàn)后,那位有提督銜的德籍顧問漢納根(Constantin von Hannecken)辭職了。李鴻章又找了一個英籍拖船駕駛麥格祿(John McClure)來補其缺。麥格祿原來也是個一無所長的酒鬼,出任有提督銜的總顧問,就自認為是中國海軍的副司令了。泰樂爾對此缺也垂涎已久,因此對麥某也嫉忌不已,弄得這兩位英國浪人終生不和。
劍橋中國史如此評論中日之戰(zhàn)時的觀察家:在不敏銳的觀察家看來,中國在中日甲午戰(zhàn)爭前夕已擁有一支不容輕視的陸海軍。對李鴻章的淮軍和其他中國部隊的贊賞不乏其例,北洋海軍也贏得了不少好評。中國和日本之間的戰(zhàn)爭可能爆發(fā)時,大多數西方人士認為中國有優(yōu)勢。它的陸軍數量龐大,海軍在數量和威力上都超出日本。德國參謀本部認為日本不可能取勝。
在路透社的一篇訪問記中,瑯威理預言日本必敗。瑯威理認為中國的海軍受過良好的訓練,艦只合格,炮火至少是猛烈的,而且海岸要塞很強大。他說,威海衛(wèi)是不可攻破的。雖然瑯威理也強調過,一切得取決于中國部隊的領導如何,但他相信,“歸根到底,毫無疑問的是日本必然最后被徹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