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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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盛典:散文卷 作者:安意如


如果追逆,遙遠(yuǎn)的小鎮(zhèn)上有我的男人,和他砍下來的我的靈活的小手指。

如果追逆,沉靜的大海里有我的鋼琴,和它牽連的繩索上纏著的我的一只鞋子。

我一直都想知道,寂寞的時候,我的小手指會不會偷偷跑去大洋底下找它最心愛的鋼琴跳一支舞呢。

女人是簡愛那種模樣的女人,小小的、灰灰的,戴著一頂星空藍色的寬檐帽子,還牽著個比她小一號的女兒,出現(xiàn)在《鋼琴別戀》的開頭。我看著這個凜冽面容的女子遠(yuǎn)渡重洋,帶著她棺木形狀的鋼琴,在每一個波浪面前抖顫。我不知道她的愛有多洶涌。我以為她應(yīng)該淡淡地潦草地愛一愛,然后徒留遺憾地丟失了愛人,我以為。

女人來到小鎮(zhèn)上,嫁一個人。女人沒見過這個男人,她就千里迢迢帶著孩子還有她的鋼琴來嫁人了。男人早先知道她是個啞巴,但是見到她仍舊很失望,因為她的個頭是這樣小,而且不會笑。男人沒有讓她把鋼琴帶回家。鋼琴在海灘上寂寞地過了幾個夜晚之后被轉(zhuǎn)賣給了農(nóng)夫柏。柏,柏是個鼻子上畫著青綠色文身的野蠻人。他有郁郁的頭發(fā)、粗壯的四肢。他對女人說,你來教我彈琴,你就能和你的鋼琴在一起了。

女人坐在琴凳上,她感到男人柏在一步一步迫近她。柏抓住她雪白的脖子,開始親吻她。她掙脫開的時候,男人努力壓抑著欲望說,碰你一次給你一只琴鍵。這樣,鋼琴很快就是你的了。女人看見蔭翳的房間里男人的欲望滾燙,可是她更加看見,身后的鋼琴像個宮殿一樣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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