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陸染回老家,陸媽媽都感覺很揪心,總是為她熬排骨湯,一邊盛湯給她一邊心疼地說,瞧瞧你又瘦了,臉色蠟黃蠟黃的。
陸染嘴上從不叫苦,和周傲鬧得最兇的時候,兩個人大打出手,那天周傲喝得有點高,一失手推了陸染一把,正好撞到電視柜上,瞬間陸染的額頭全都是血,傷口養(yǎng)了半個多月,陸染怕李純和敏芝發(fā)現(xiàn),硬是跑到理發(fā)店剪了個齊劉海,笑嘻嘻地跟問起來的人說這樣顯年輕。
22歲跟周傲談戀愛,當時怎么看怎么覺得他身上有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氣質(zhì),一笑起來嘴角上揚,看上去壞壞的。一晃三年就過去了,小鎮(zhèn)民風閉塞,陸染隨波逐流,總覺得一個25歲的姑娘還沒嫁出去是件特別丟臉的事。她急著嫁了,周傲卻不緊不慢,反正自己是個男人,家又在城市里,沒有陸染的社會壓力,晚幾年結婚也無所謂。
陸染常常覺得自己是在趕鴨子上架的氛圍中匆忙把自己嫁掉的。當時帶周傲回父母家,陸媽媽看出了一些端倪,將陸染帶進妹妹的房間里小聲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她老人家覺得陸染帶回來的這個人,缺乏上進心,不是個過日子的好材料。仗著家里老子在法院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謀了份臨時工當當,到現(xiàn)在編制問題都沒解決。
陸媽媽那個年代的人信什么啊,人品能力鐵飯碗,沒有這三要素的男人在她們眼里那就是完蛋。
陸染一句話都聽不進去,被愛情沖得暈頭轉(zhuǎn)向。周傲的痞性從那個時候就爆發(fā)了,他看出了陸染家里反對的意味,話都不說一句拉起陸染就奪門而出,跑到沈陽投靠自己兄弟去了。
那一個月陸染感覺自己像在云端,幸福極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私奔嗎?她和周傲每天睡在周傲的兄弟家,睡到中午才醒,兩個人相擁著親吻,恨不得從頭吻到腳,到了晚上一群哥們坐在露臺上吃燒烤,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一瓶一瓶地喝啤酒,醉生夢死地過著。
陸家再也堅持不住了,在明晃晃的抵抗中漸漸敗下陣來。
陸染終于如愿以償,在26歲到來之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她出嫁那天,陸媽媽一直搖頭一直嘆氣,雙方父母和新人的合照上,陸媽媽哭喪著一張臉,好像斗敗的孔雀沒了光彩。
穆小白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切,拼命地晃了晃頭,又揉揉眼睛,難以置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床靠在明亮的小窗下,粉色碎花小床單的尾端打著褶皺,將破舊的鐵床完全包裹起來。窗臺上的梔子花開得正好,冰箱上各式各樣的情侶便條貼,兩只可愛的小豬端坐在冰箱上,正笑瞇瞇地望著他。床對面的柜子上多了一臺21寸的舊電視機,墻壁顯然粉刷過了,那些老舊的墻皮一掃而空,穆小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兩下,又看到正中間擺放著一只小小的圓桌和兩把塑料椅子,它們?nèi)即┲止たp制的新衣。廚房里的水果籃里放著自己最喜歡吃的芒果,穆小白想起每次李純買芒果時總是舍不得多買,兩只加起來就要十幾塊錢,李純總是細心地將芒果剝好,用雙手捧著下巴看著小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