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來二將,殺聲震天地又追了過來。她與趙云攔駕于后,斥責(zé):“都是你這伙匹夫,離間我兄妹不睦!我已嫁他人,今日歸去,須不是與人私奔。我奉母親慈旨,令我夫婦回荊州。便是我哥哥來,也須依禮而行。你二人倚仗兵威,欲待殺害我耶?”
孫夫人不傻,在為愛情出頭的事情上,聰明靈敏得很,于生死危難之際,不愿挑明兄妹矛盾,而是嫁禍給這四個倒霉的部將,說是人家離間他們兄妹感情,企圖加害于她。這罪名誰敢當(dāng)?她一向是江東明珠,國太的寶貝,孫權(quán)都讓三分,四個人皆是老油條,心想今天如果有個萬一,她在國太面前又哭又鬧撒個嬌,孫權(quán)估計會殺他們四個頂瓜。他們的腦袋雖然對主公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對他們自己,可大大有用。
四個人不肯追了,直到蔣欽拿著孫權(quán)的尚方寶劍趕來,可惜已經(jīng)晚了。諸葛亮已經(jīng)來船接應(yīng),無論周瑜還是孫權(quán),都已經(jīng)追不上了。
那個時候的孫夫人,正充滿著挽救夫君的憐憫。為此,她跟哥哥決裂了,跟東吳告別了,跟從小長大的故土遠離了,跟著自己相處幾個月的丈夫,來到那個陌生的地方,而她的出嫁,就是為了腳下的這片土地。
有人說,在那個時代,女人的最高職業(yè)是愛情。
4.錯別離
她在那個叫做荊州的地方待了3年,她幸福嗎?許多年以后,蜀中重臣諸葛亮給她這么定位:“主公在公安也(公元209年),北畏曹公之強,東憚孫權(quán)之逼,近則懼孫夫人生變于肘腋之下……”(《資治通鑒?卷六十七》)“近懼孫夫人生變”,她以為自己是追求愛情挽救夫君的勇者,其實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安插在主公身邊的定時炸彈。
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她,因為她是敵人的妹妹。同樣的,因為她會武功,幼年的愛好、從前的剛毅、戎馬拼殺里的英姿颯爽,都化作塵煙隨風(fēng)飄去,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個需要提防的女間諜。
可惜,她沒有意識到。
她依然以為自己是丈夫的掌上明珠,那個時時會跪下來向她流淚的男人,那樣軟弱,那樣可憐,怎么會提防算計她呢?所以,她“以權(quán)妹驕豪,多將吳吏兵,縱橫不法”。這是《資治通鑒》的載錄,也是“先主”的認為。在她的丈夫眼里,她變成了驕橫任性,橫行不法,其實呢?
我們看她花燭撤兵,臨機退敵,一分一毫,那樣靈敏機智情深義重,無緣無故怎么會橫行不法。最有可能的是,她把荊州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把劉備當(dāng)成了自己的夫君,把劉府當(dāng)成了練武場。所以,一切都是錯。
局勢動蕩,三國雛形初定。她的丈夫忙著開拓疆土,把她留在了后方。但是并不放心,“先主以云嚴重,必能整齊,特任掌內(nèi)事”(《資治通鑒?卷六十七》)。為了防范她,讓一個剽悍的大將來掌握內(nèi)務(wù),她是否從那個時刻,開始清醒了?
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丈夫的信任,在這片土地上,她永遠只是異鄉(xiāng)人。
因此,當(dāng)接到哥哥的密信時,她想走。她想家了,當(dāng)初那樣的一往無前,為的是愛情,可是現(xiàn)在,她看不懂了。大家都遠遠地盯著她,那樣的隔膜,連她動不動下跪的夫君,也換了嘴臉,她不明白了。
于是她犯了婚姻里第二個致命錯誤——賭氣分離。
素日間夫妻拌嘴,只要感情好,是沒有隔夜仇的,但是很多女人總是習(xí)慣性用回娘家打冷戰(zhàn)。如果夫妻徹底分離超過3個月,離分手就不遠了。兩性之間在相處的時候,總有一種共融的空間,無論吵吵鬧鬧恩恩怨怨,大家還是在一個窩里。如果有一個跑了出來,就有了致命的縫隙,即使有機會再縫上,也不再是從前的融洽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