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奧匈帝國:將人類區(qū)分為不同的民族(1)

牛津歐洲史(第三卷) 作者:(美)羅賓·W·溫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民族主義是19世紀出現(xiàn)于歐洲用來解釋社會、經濟以及政治變化的學說,而這些變化在當時正需要有一個新的?語來闡釋。民族性的概念很容易使人們認為,人類因神的旨意、自然或歷史的力量被劃分為不同的民族,而歷史發(fā)展的進程必然導致那些民族的自決。美國獨立宣言堅持了這一原則,法國革命及隨后幾十年的輝煌已經證實了它的力量。到19世紀,西歐的大部分人認為,西方唯一具有合法性的政府,就是能夠帶領一個社會走向獨立的政府。

大多數(shù)民族主義評論家認為,“民族”存在某些可予以客觀界定的共同特征。民族擁有共同的語言和效忠對象(往往被稱為祖國);擁有在同一片領土上因相似的自然環(huán)境和共同的外部政治壓力而形成的共同生活方式;擁有有利?促進同質性發(fā)展的群體意識,而這一共有的身份認同,將在共同的語言(或其變量)、宗教和相互依存環(huán)境下,因堅持共同的偶像、儀式及社會傳統(tǒng)得以不斷強化。一般而言,如果我們從另一個角度刻意關注其他群體所缺乏的上述特點,集體認同表現(xiàn)出的這些正面特征將會顯得更加突出。

歷史學家漢斯·科恩(Hans Kohn)曾提出“致命謊言”的概念,即篤信被認為是正確的信仰,而這一信仰在集體認同中又居于如此重要的位置,以至于任何質疑都將被視為不忠。民族主義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致命謊言”的激勵。某些并非正確的歷史觀念甚至謊言,僅僅因為得到了廣泛的信仰而富于活力,并發(fā)揮真理的作用。例如,大部分現(xiàn)代社會群體不僅認為其生活方式優(yōu)越于其他群體,而且相信自己是上帝或歷史的選民。

在20世紀的歷史進程中,將民族及民族認同視為實現(xiàn)群體和個體安全與穩(wěn)定的力量源泉,已經成為一種普遍存在的共識。然而,這些在20世紀看似十分自然的觀念,在19世紀并不為人們所熟悉,并且作為現(xiàn)代化進程的一個組成部分,當時仍處于緩慢的形成階段。這在擁有眾多語言群體的奧匈哈布斯堡帝國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對于這個1867年形成的二元帝國來說,“現(xiàn)代化”意味著分裂而非統(tǒng)一,意味著趨向代議制政府的演變進程,但其主旨不在于解決國家面臨的新問題,并且僅僅與各民族間的矛盾與分裂密切相關。奧匈帝國分崩離析,缺乏現(xiàn)代民族國家實現(xiàn)統(tǒng)一的一切原則,是一個十足的時代棄兒。然而,這一中世紀遺留下來的龐然大物,卻得到了其他歐洲國家理所當然的認可,原因在于擁有如此眾多民族、人口及可觀經濟實力的松散帝國,其崩潰將直接危及大國間的脆弱平衡。

經過一代人的“德意志化”及以帝國首都維也納為中心(失?。┑莫毑媒y(tǒng)治后,1867年的奧匈協(xié)定(Ausgleich)或妥協(xié)案,將帝國重組為一種合伙性體制。行政權由奧地利和匈牙利分享,國王作為統(tǒng)?帝國的元首同時領有奧地利和匈牙利。二元帝國中,雙方各有自己的議會和行政機關,但外交、軍事以及財政權則掌握在皇帝任命的三個帝國部長手中。帝國在經濟上立足于每十年更新的關稅同盟,并且雙方為帝國承擔的共同支出,也需以十年為基礎重新分配?!按韴F”作為帝國的立法機構,由雙方議會各選派60名議員組成。他們在維也納和布達佩斯交替會晤決定共同預算,之后下達給兩個議會,并據(jù)此對帝國的三名部長實施監(jiān)督。事實上,代表團很少會晤,幾乎從來沒有就相關的政策問題進行協(xié)商。這一體制對于匈牙利非常有利。它擁有40%的人口,但對帝國的財政支出從來沒有超過總額的三分之一,圍繞攤款及關稅調整的危機因此每十年便爆發(fā)一次。曾一度為匈牙利國王及奧地利皇帝的君主,現(xiàn)在成為阻止這一制度走向瓦解的關鍵因素,而擔當此任的重要人物,是執(zhí)政期超過現(xiàn)代其他任何君主的弗蘭西斯·約瑟夫(Francis Joseph,1848—1916年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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