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峰咧咧嘴說：“我啊，在這兒干嘛！一點意思也沒有，既然組織上不用我，我在這兒瞎耗著干嘛，沒事就回家住著得了！志青，聽說你去縣里掛職，我可高興了，我可真羨慕你，要叫我去掛職啊，我花個大錢都愿意！”

喬志青搖搖頭，笑著道：“看你說嚴重了，就是個掛職，沒什么吧?！?/p>

“你是沒在縣里干過，不知道縣里的事！”劉云峰眨眨眼說，“說實話，在研究室當個一把手，還不如我在下邊縣里當個鄉(xiāng)黨委書記呢，我那個鄉(xiāng)可是大鄉(xiāng)，五萬多人哪！咱這個破研究室，才幾個人不說，還凈是玩虛的！我告你說志青，要說當官，到縣里去當縣領導，那才算是當官，在市直，一個部門的官，那不算是個官！”

“瞧你說的，人家處級，還不如你個科級啊！”

“不如，差遠了！”劉云峰撇著嘴揮揮手，旋即神秘地說，“這不，我正在活動著呢，我也想去縣里掛職，可惜，這次我不夠條件，沒報上名，領導說下次，我只好等著。這把我難受的啊，天天不知道干什么好，我要是知道考副處安排我到這兒來，最后落這么個結果，我當初就不報名了，還不如在鄉(xiāng)里當我的書記呢！”

喬志青想想問：“你說的副處還不如鄉(xiāng)里書記這樣一個科級，還說差遠了，指什么?。俊?/p>

“我靠，這你都不懂，讀書讀傻了吧你！”劉云峰瞪著眼尖叫，“有權??！掙錢啊！”

“有錢就快樂，就開心嗎？”喬志青搖著頭苦笑，“房子是農民工蓋的，學校要有教書的老師，咱吃的糧食也都是農民種的，這些人也都不是有錢人，如果大家都沖著錢去，當有錢人，都這么想，誰還做事啊，誰還為國家做事啊……”

“做事得有回報啊”劉云峰叫道，“在研究室，會憋死我的！”

“可什么活兒也得有人干……”

“算了，不跟你這耍筆桿的戧戧了，說不明白的……”劉云峰的手機響了，掏出來便跑趟了。

劉云峰走后，喬志青叫來單位司機小胡，將出發(fā)的時間通知他之后，不一會兒，辦公室主任老任過來了，是說研究室為喬志青去掛職設宴送行的事。

正說時，喬志青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聽后，連聲說：“好，好，好的……”

說著抬腕看看手表，皺著眉頭道：“現(xiàn)在不到十點，我十一點前到吧！”

老任在旁邊問：“有事啊，讓小胡開車跟你去。”

喬志青說：“我一會兒得去一趟西郊，有一個親戚，說有急事找我，我也不知道什么事?！?/p>

老任連忙道：“我去喊小胡，讓他跟你跑，你先去辦事。”

剛才的手機，是老侯的老伴打來的，說老侯要見見他，如果他沒特殊事，讓他趕快到家里來。

老侯，就是當年介紹喬志青認識林副秘書長的那個新華書店的工作人員，早已退休，如今半身不遂癱在床上。沒有這個老侯，就沒有喬志青的今天。別說老侯有事叫他讓他去，就是不叫他不讓他去，他每周，至少要帶上禮品去看老侯一次，還買了豆?jié){機并且每次在超市買點黃豆捎過去……

5

大約九時十分，司機徐賓開車載著馮縣長從縣政府大院出發(fā)，從縣城由東環(huán)駛上107國道，平時用時需十分鐘左右，現(xiàn)在卻用了十五分鐘。

曠野里的霧更大一些，能見度不足二十米，縣城通往國道的公路兩旁，垂柳上凝結著毛茸茸的冰霜，路面濕漉漉的，有點光滑。

今天霧大，國道上行駛的車都比較慢，而且是一批一批地跟著走，除了開著霧燈，大都亮起了雙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