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捋殺與置殺(1)

我在蒙東盜墓集團的六年潛伏 作者:皺眉大師


(一)

游牧民族的臨時帳篷簡陋而實用。在鏟斫平整的一塊30平方米左右的裸地,伐海碗口粗細五米長短的楊木樁十幾根,在火堆的余燼里淺度炭化一段尾端,一米間隔深植,夯實圍土。自地面起,每升高半米就用短榆木將立樁兩兩扎牢直至頂部。圍柵內(nèi)中心樹立一根一圍的紅松圓木,凈高足有四五米,為核心立柱。由方地四圍的立樁高端各向核心立柱斜架衍梁,鎖固以后鋸除余量,帳篷的龍骨即告建成。有條件的牧民往往用編造格致的竹籬扎圍龍骨,然后在外側(cè)和帳頂層圍粗厚的牛毛氈,用鉛筆粗細的鐵絲把毛氈與龍骨緊密結(jié)合。最后一道工序就是在厚密的氈幕外面鋪整張的防雨帆布(對傳統(tǒng)架帳而言,防雨帆布是近幾年興起的新事物。以往一直憑借毛氈的質(zhì)量和厚度來遮風(fēng)避雨)。

7月中旬,在我們營地的周圍,墨綠色的帳篷漸次多了起來,蒙東草原一年一度的夏季牧場輪換開始了。

我們意識到,繼續(xù)肆無忌憚地在荒無人煙的科爾沁腹地尋覓、盜挖墓穴的黃金季節(jié)過去了。如果想在本年度有新的收獲,那么就要等到10月下旬草場返黃、游牧返鄉(xiāng)的時候了。

因為張陽已經(jīng)不辭而別,于是卓云和我簡單商議以后,決定讓集團部分可靠的員工輪番值守營地,其他人員一律返回蒙東集團。畢竟集團的日常業(yè)務(wù)還是盈利的,需要我們持續(xù)關(guān)注和打理。

返城的幾輛車揚塵顛簸,急緩奔馳的行程中透露出沙場潰陣的氣息。但是駕駛頭車的卓云和我卻沒有一絲的不悅,因為我們不但初步梳理了鮮卑、西遼等古墓埋葬的分布規(guī)律并起獲了部分珍貴的陪葬品,更為關(guān)鍵的是我們之間已經(jīng)戳破了那層曖昧游離的隔膜,變得格外親密無間。

車隊沿著寬闊綿長的遼河支流——烏力吉木仁河持續(xù)向北行進,一路草長鷹飛、地綠天藍,夕陽的余暉開始把大地涂成金色。

愈發(fā)接近蒙東鎮(zhèn)了,鎮(zhèn)后小山上的電視信號發(fā)射塔已經(jīng)清晰可見。

忽然,不經(jīng)意般,“草原戀”那熟悉的旋律飄進我們的耳朵,讓我和卓云在蒼茫盈碧的綠毯上潛行的同時有了一種想與草原融為一體的沖動和遐想。

我和卓云相視一笑:手機有信號了。

卓云邊開車邊瀏覽累積下來的手機短信。

“這個習(xí)慣很不好。意外總是在你認(rèn)為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時候與你遭遇。”她嫣然一笑,我行我素。

突然,越野車猛地向左跑偏,左前輪“砰”的一聲沖撞在草路土坎上,緊接著,卓云向右狂打方向,越野車在劇烈顛簸中沖出右側(cè)土坎后,被踩了急剎。在副駕駛位受安全帶的保護,我的膝蓋仍然痛撞前板,趕緊回頭看卓云,她臉色慘白地挨著方向盤,右手依舊緊握手機,而她的呆滯目光始終沒離開手機屏幕。

“你沒事吧?”我搖晃卓云的肩膀。

她似乎恢復(fù)了鎮(zhèn)靜:“沒什么,開太快了?!?/p>

“我早就讓你別看信息,有什么事那么急啊,需要邊開車邊處理?”我氣憤至極,雙手揉著膝蓋大聲抱怨,甚至可以說是在斥責(zé)。

后面的車停在路旁,大家紛紛上前慰問。

“沒什么大事,天快黑了,你們別圍著了,來個人抓緊時間把車開上路?!蔽疫叞炎吭品鱿略揭败?,邊安排人手。

“我們還是坐后面的車吧?”我問卓云。

“哦!”卓云面無表情。

在攙扶著她向后面走的空當(dāng),卓云突然仰面問我:“假如有一天我入獄了,你會來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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