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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皮靴單證二郎神(2)

傳世經(jīng)典白話小說精編:公案奇局 作者:劉洪仁


將及兩月,漸覺容顏如舊,飲食稍加。太尉夫妻好生歡喜,辦下酒席,一當(dāng)起病,一當(dāng)送行。當(dāng)日酒至五巡,食供兩套,太尉夫婦開言道:“且喜得夫人貴體無事,萬千之喜。旦晚奏過官里,選日入宮,未知夫人意下如何?”韓夫人叉手告太尉、夫人道:“氏兒不幸,惹下一天愁緒,臥病兩月,才覺小可。再要于此寬住幾時(shí),伏乞太尉、夫人方便,且未要奏知官里。只是在此打攪,深為不便。氏兒別有重報(bào),不敢有忘?!碧?、夫人只得應(yīng)允。

過了兩月,卻是韓夫人設(shè)酒還席,叫下一名說評(píng)話的先生,說了幾回書。節(jié)次說及唐朝宣宗宮內(nèi),也是一個(gè)韓夫人,為因不沾雨露之恩,思量無計(jì)奈何,偶向紅葉上題詩一首,流出御溝。詩曰: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卻得外面一個(gè)應(yīng)試官人,名喚于佑,拾了紅葉,就和詩一首,也從御溝中流將進(jìn)去。后來那官人一舉成名。天子體知此事,卻把韓夫人嫁與于佑,夫妻百年偕老而終。

這里韓夫人聽到此處,驀上心來,忽地嘆一口氣,口中不語,心下尋思:“若得奴家如此僥幸,也不枉了為人一世!”當(dāng)下席散,收拾回房。睡至半夜,便覺頭痛眼熱,四肢無力,遍身不疼不癢,無明業(yè)火熬煎,依然病倒。這一場(chǎng)病,比前更加沉重。太尉夫人早來候安,對(duì)韓夫人說道:“早是不曾奏過官里宣取入宮。夫人既到此地,且是放開懷抱,安心調(diào)理。且未要把入宮一節(jié)記掛在心?!表n夫人謝道:“感承夫人好意,只是氏兒病入膏肓,眼見得上天遠(yuǎn),入地便近,不能報(bào)答夫人厚恩,來生當(dāng)效犬馬之報(bào)。”說罷,一絲兩氣,好傷感人。太尉夫人甚不過意,便道:“夫人休如此說。自古吉人天相,眼下兇星退度,自然貴體無事。但說起來,吃藥既不見效,枉淘壞了身子。不知夫人平日在宮,可有甚愿心未經(jīng)答謝?或者神明見責(zé),也不可知?!表n夫人說道:“氏兒入宮以來,每日愁緒縈絲,有甚心情許下愿心?但今日病勢(shì)如此,既然吃藥無功,不知此處有何神圣,祈禱極靈,氏兒便對(duì)天許下愿心,若得平安無事,自當(dāng)拜還?!碧痉蛉苏f道:“告夫人得知:此間北極佑圣真君,與那清源妙道二郎神,極是靈應(yīng)。夫人何不設(shè)了香案,親口許下保安愿心。待得平安,奴家情愿陪夫人去賽神答禮。未知夫人意下何如?”韓夫人點(diǎn)頭應(yīng)允。侍兒們即取香案過來。只是不能起身,就在枕上,以手加額,禱告道:“氏兒韓氏,早年入宮,未蒙圣眷,惹下業(yè)緣病癥,寄居楊府。若得神靈庇護(hù),保佑氏兒身體康健,情愿繡下長幡二首,外加禮物,親詣廟廷頂禮酬謝?!碑?dāng)下太尉夫人也拈香在手,替韓夫人禱告一回,作別,不提。

可霎作怪,自從許下愿心,韓夫人漸漸平安無事。將息至一月之后,端然好了。太尉夫人不勝之喜,又設(shè)酒起病,太尉夫人對(duì)韓夫人說道:“果然是神道有靈,勝如服藥萬倍。卻是不可昧心,負(fù)了所許之物?!表n夫人道:“氏兒怎敢負(fù)心!目下繡了長幡,還要屈夫人同去了還心愿。未知夫人意下何如?”太尉夫人答道:“當(dāng)?shù)梅钆??!碑?dāng)日席散,韓夫人取出若干物事,制辦賽神禮物,繡下四首長幡。自古道得好:“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憑你世間稀奇作怪的東西,有了錢,那一件做不出來。不消幾日,繡就長幡,用根竹竿叉起,果然是光彩奪目。選了吉日良時(shí),打點(diǎn)信香禮物,官身私身簇?fù)碇鴥蓚€(gè)夫人,先到北極佑圣真君廟中。廟官知是楊府鈞眷,慌忙迎接至殿上,宣讀疏文,掛起長幡。韓夫人叩齒禮拜。拜畢,左右兩廊游遍。廟官獻(xiàn)茶。夫人分付當(dāng)?shù)赖馁p了些銀兩,上了轎簇?fù)砘貋怼R凰尥砭安惶?。明早又起身,到二郎神廟中,卻惹出一段蹊蹺作怪的事來。正是:情知語是鉤和線,從前釣出是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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