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力量(4)

日常的佛心 作者:李云峰


(力量)

一時的力量再強大,也終究無法逃脫時間的檢驗。倒是我們,是否愿意屈從于那些一時強大的勢力,而放棄自己的良知?

把一切交給時間

如果不經(jīng)歷那件事,我不會知道“時間”不單是撫平傷口的安慰劑,也是是非曲直的檢驗師。

三年多前,我在一家民營電臺任職,臺內(nèi)有位同仁剽竊友臺的節(jié)目,從訪問到主述,全部完整播出,且該節(jié)目還獲“新聞局”每集6 000元的委制經(jīng)費。我寫了一封檢舉信到“新聞局”。沒想到“新聞局”竟然把信寄回公司。接著電臺老板帶著那位被檢舉人,親往“新聞局”解釋。

可想而知,老板臉上無光之余,要炒魷魚。幸得愛護我的長官保薦,方得茍延殘喘下去。

被打成“黑五類”的日子不好過。與“被害者”有私誼的同業(yè)一見到我就滿臉不屑——“告密者”,我的臉上寫了這三個字。而同事們也在我的身后議論紛紛。

只因為一封我自認為動機單純的信,使我的人格、私德全部打了個大叉。

我真的錯了嗎?難道不必付出、坐等收獲者,可以永遠撿便宜?現(xiàn)實社會難道沒有公平正義?在那最無助的時刻,支持我的是知我甚深的幾個姐妹。大家以無比的同情及愛心做我的后盾,使我在晦暗的工作陰霾下,仍得以看見絲絲亮麗的陽光。

而我,既然檢舉別人的作弊,自己更要行事端正才行。于是我加倍努力跑新聞,上山下海,勇往直前,不敢有絲毫怠惰。大約一年后,當初向著“被害者”而對我不齒的同仁報我以親切的笑容,也不吝于與我交換新聞了。

令我欣慰的是,他們都承認我當初的看法沒錯。那位被檢舉者待人接物的勢利現(xiàn)實,一如陽光下的融雪,終至層層裸露,讓人看清楚。那一天,我很高興,原來真理只需等待時間的試煉而已。

后來,奇跡發(fā)生,我入圍了金鐘獎的新聞采訪獎。對南部小電臺來說,這是極大的榮耀。入圍名單揭曉,當初保薦我留下的長官立刻跑到教堂謝恩,而我則快樂地流下了辛酸的眼淚。

這樣的際遇也許算不得東山再起,但是從人格被否定、到懷疑是非公理何在、以至兢兢業(yè)業(yè)的日子,最后終見到友誼的雙手與成功的果實,心路歷程頗為辛酸。

回首前塵,時間真是個神奇的魔術(shù)師,經(jīng)它過濾,沒有人可以偽裝而不被發(fā)現(xiàn)。任何對錯、是非,一一接受考驗——我那魯莽卻真實的檢舉信即是如此。

如果,你正逢生命難關(guān),別泄氣,時間會幫你撫平傷痛的。

評:每個人的一生都會接受時間的審判,那審判眾人的力量才是真正強大的力量,它超過了古往今來一切帝王。

(力量)

到底什么樣的力量,可以讓人不在乎世人的毀譽,把得失寵辱全都不放在心上?

也對媽媽講真話

幾乎每個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會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或多或少地說一些謊話——有些是出于某種私欲,有些則是出于善良的動機。一生都沒有說過謊話的人很少。真的,很少,幾乎就沒有。

可是,母親卻總是教導我:“在任何時候,在任何情況下都要講真話。一個人勇敢還是怯懦,就要看他是不是敢于講真話!”母親是戰(zhàn)爭年代過來的人,作為女性又是部隊的中級軍官,她常常不得不親自把一些噩耗帶給烈士的親屬。在這種時候,她從不隱瞞真情,也不拐彎抹角,而總是直截了當?shù)卣f:“你的兒子(或丈夫)在戰(zhàn)斗中光榮犧牲了。”接著,她會很詳細地把烈士犧牲的經(jīng)過講給他們的親屬,既不回避血淋淋的事實,也不夸大烈土們的英勇事跡。

為此,作為上級的父親總是責備媽媽的心腸太硬。但奇怪的是,那些烈士的遺屬們卻很愛戴她。直到今天,媽媽已去世10年,他們還常常來我們家作客。“要講真話”,的確,有時這非常困難。這使媽媽退伍后在一個小廠當了整整30年廠長,還有好幾次差點兒被撤職。因為,每當廠里的生產(chǎn)任務不能完成時,媽媽總是如實匯報自己工廠的情況,從不花言巧語,文過飾非。在她的匯報材料中,常常出現(xiàn)這樣的詞句:“生產(chǎn)任務的不能順利完成,在于上級的計劃失當,脫離實際?!?/p>

“當領(lǐng)導干部都忙于為自己的子女搶占住房時,怎能指望工人們有充沛的生產(chǎn)積極性呢?”她不光檢討自己,也如實地追究上級領(lǐng)導的責任。這樣的措詞,常弄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大為惱火。當我大學畢業(yè)奔赴外地時,媽媽把我送到了車站。臨開車前,媽媽拉著我的手說:“你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了。記住,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要講真話,不要管它給你帶來的是人們的怨恨還是尊重?!蔽易吡?。

還沒等到一年一度的探親假,我就接到了母親病危的電報。我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真想不到,我離開母親還不到一年的工夫,母親就變成了這副樣子,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個包著枯皮的骷髏。醫(yī)生將我叫到辦公室,很為難地對我說:“是癌癥,已經(jīng)到了晚期……你最好不要對她說,因為……”我領(lǐng)會了醫(yī)生的好意。

回到病房時,母親已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到我,她那混濁的雙眼變得明亮起來。我把我的手遞給她,她輕輕地握著,不過我想,她大概已用了她最大的力量了。“什么病,知道嗎?”母親平靜地望著我。我望了一眼臉色蒼白、滿臉祈求神色的父親,猶豫著。生平頭一次,我感到說真話竟是這么困難,甚至殘忍。但我還是說了真話:“癌癥。”“還有多長時間?”“大概——就這幾天吧?!眿寢屳p輕地“哦”了一聲,閉上了雙眼,但只一會兒,她的雙眼就睜開了。這雙眼比剛才更加明亮了。她舒了口氣,欣慰地望著我,說:“你是個好樣兒的。謝謝你,兒子,你長大成人啦!”說完,她又長久地閉上了眼。

我默默地坐在母親身邊,想:“母親這時在想什么呢?是在回顧自己的一生嗎?”此刻,我突然頭一次感到了母親的偉大。一點兒不錯,是“偉大”。因為,她不僅一輩子都沒有說過謊話,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一生都是一個勇于面對現(xiàn)實、承認現(xiàn)實的人。這太難了,但這恰恰是作為一個人的最可貴之處。

評:只有真話才是對別人最大的尊重,就像媽媽已經(jīng)承受了癌癥的全部痛苦,為什么還要讓她再承受親人的謊言?謊言并不是怕媽媽痛苦,而是怕媽媽的表情讓自己痛苦,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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