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哪堪悲歌風(fēng)雨中(4)

試問東流水Ⅱ 作者:簫樓


清南君低頭片刻,終低低說道:“那就是下‘封印咒’,以姑姑身上的鮮血起咒,將你的‘淚印’封住,但你也會失去以前所有的記憶,姑姑卻會全身鮮血慢慢枯竭,直至血盡人枯!”

“??!”清洛一聲驚呼,蕭慎思更是身形劇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語,搖頭道:“太殘酷了,就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印記,就真的要這樣做嗎?”轉(zhuǎn)頭望向那緊閉的房門,想起母親那枯瘦如柴,焦黑如炭的手臂,熱淚滾滾而下。

“姑姑乍知這個方法,也十分猶豫,不愿輕易這樣做。她下得月詔山,經(jīng)過瑯州,卻在那處意外發(fā)現(xiàn)了你父親的蹤跡,于是便留在瑯州細(xì)細(xì)尋找于他。

“但當(dāng)時瑯州發(fā)生瑤民暴亂,父王得信之后,愛妹情深,怕她有什么閃失,又怕她要尋找情郎,不肯回來,便帶著幾千人馬和母妃還有你前去瑯州接姑姑回來。

“瑯州瑤民暴亂并不是太兇,父王認(rèn)為帶了幾千人馬便盡可保得安全。誰知,誰知那昏君不知從哪里得來消息,知姑姑竟未嫁去天朝,又知你是姑姑和那蕭睿方所生,且身帶‘淚印’,更早對南疆苗民一力支持我父王,不肯讓王廷收回轄權(quán)一事十分不滿。

“但昏君不敢明著用姑姑和你的事情來下旨責(zé)難父王,因為這是王室絕秘之事,他也不能讓天朝知道明霞代嫁一事,否則會讓天朝皇室興問罪之實,于是他便悄悄帶著三萬人馬也趕到了瑯州?!?/p>

蕭慎思的心慢慢下墜,當(dāng)年真相抽絲剝繭般逐漸明朗,他憶起夢中那場沖天的大火,血腥的屠殺,心如刀絞,悲痛難言。

雨點終于啪啪地落了下來,打在相思樹葉上,滴在三人身上,三人發(fā)間漸漸濕潤,卻誰也無法移動一步。

清南君沉默良久,終咬牙說道:“那昏君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大屠殺,將我父王帶去的人馬殺光,并抓住了母妃和姑姑,只余幾百名親衛(wèi)護著父王拼死抗?fàn)?,只是父王見形勢不妙,早就將你藏匿在了某處?/p>

“昏君以我母妃性命相逼,要父王投降并將你交出來,一邊是妻子,一邊是養(yǎng)子兼最疼愛的妹妹的兒子,父王痛苦萬分,母妃見狀,不愿他為難,又一心護著你,更因被昏君當(dāng)眾羞辱,了無生念,大聲叫我父王快逃之后,終咬舌自盡——”說到此處,清南君再也控制不住,將頭埋于膝間,放聲大哭。

他想起自己那個溫柔善良的母妃,想起她慘死真相,便覺天地悠悠,如斯痛苦,這一生,自己再也見不到雙親,再也沒有人像母妃那樣疼愛自己了,縱是王權(quán)寶座,縱是萬里河山,要來又有何用?

蕭慎思站起身來,雙拳緊握,仰天長嘯,嘯聲中飽含悲憤,如靜夜中初起的狂風(fēng),卷過原野,卷起層層風(fēng)濤,嘯聲過處,風(fēng)雨交加,雷電齊鳴,似與他嘯聲應(yīng)和,為那慘死的溫柔王妃哀鳴悲泣。

清洛抬頭望著他痛苦模樣,心便如同有千把利刃在同時絞割,偏又無力反抗,只能任它血肉模糊,痛入五臟六腑。

蕭慎思嘯聲漸歇,他上前兩步,跪于清南君身前,顫抖著伸出手來將他雙肩抱住,清南君抬起頭來,見他虎目含淚,凝望著自己,哽咽片刻,終也伸出手來與他相擁,兄弟二人抱頭痛哭。

雨越下越大,院中積水漸深,三人衣衫盡濕,清洛奔近欲將他二人勸扶起來,卻怎么也無法將他們拉起。一道閃電劈過,清南君猛然將蕭慎思往后一推,蕭慎思站立不穩(wěn),只得靠在相思樹上,呆呆地望著他。

清南君五官扭曲,喘道:“姑姑一見母妃自盡,便昏了過去。等她醒來,醒來之后——”

蕭慎思痛苦地閉上雙眼,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不愿去知道,但他心里能猜到,叫他如何去面對這樣殘酷的真相。此刻,他寧愿自己昏迷過去,寧愿自己永遠(yuǎn)也不要知道真相,甚至此刻,他寧愿自己是一個聽不到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意識的人。

但清南君切齒的聲音仍在漫天的風(fēng)雨中傳入他的耳中:“姑姑醒來之后,才知父王已,已被那昏君抓住,用最殘忍的方法殺害了。而姑姑也,也被昏君給——”

“不要再說了!”蕭慎思猛喝道,“我不想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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