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淡淡道:“這周一仙是什么來歷,你可知道?”
隱藏在黑紗背后的幽姬沒有說話,只是望見黑紗輕輕晃動(dòng),似微微搖頭。
青龍沉吟片刻,眼中似有深思之色,隨即道:“此人頗不簡單,他孫女居然和合歡派的金瓶兒有往來,日后需要多多注意。”
幽姬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們走吧,宗主吩咐我們要進(jìn)行得大事,可不能耽擱了。”
青龍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憂色,面上卻不動(dòng)聲色,道:“不錯(cuò),我們走吧?!?/p>
說完,他二人緩緩走出大王村,行去的方向卻和周一仙等人相反,正向死亡沼澤而去。
也不知從哪里吹來的風(fēng),掠過天地間,隱隱有蒼涼的氣味。
天色似又暗了幾分。
“轟?。 ?/p>
烏云中一聲雷鳴,豆大的雨滴頓時(shí)紛紛落下,淋濕了整個(gè)天地,灰蒙蒙的一片,鬼厲站在一棵大樹頂上,舉目四望。
身后依然是那片巨大無匹的瘴氣之墻,若按常理,尋常山間惡水的瘴氣一旦遇到雨水,便會(huì)收斂沉寂,但死澤之內(nèi)這劇毒瘴氣,卻絲毫不懼雨水一般,任憑風(fēng)吹雨打,兀自巍峨不動(dòng)。
鬼厲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向前望去,只見在這內(nèi)澤之中,竟是生長著茂密的森林,一眼望去,無限蔓延,不知道有多大?雨勢頗大,視線雖然比剛才在瘴氣中要清晰許多,但依然不能看得太遠(yuǎn)。
“吱吱,吱吱!”
忽地,身邊樹枝跳動(dòng)幾下,剛才離開的小灰在樹枝上蹦蹦跳跳又跑了回來,三下兩下跳回到鬼厲肩頭,手中居然不知從哪里摘來幾個(gè)野果,咧嘴而笑,遞給鬼厲一個(gè),自己捧著三四個(gè),張嘴大嚼。
鬼厲微微一笑,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只覺得入口青澀,但另有一番滋味。
雨勢漸大,雷聲不絕,鬼厲也不運(yùn)用法寶抵擋,任憑雨水淋落身上,小灰坐在鬼厲肩頭,身上毛發(fā)變濕,似乎也不甚在意,只在乎口邊果子,“吧唧吧唧”吃得正歡,老長一條尾巴在鬼厲身后伸過來晃過去,伸過來晃過去,倒也頗為有趣。
鬼厲慢慢把手中野果吃了,忽然輕聲道:“小灰,剛才你也認(rèn)出她了吧?”
小灰嘴里還咀嚼著野果,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幾聲,一雙猴眼滴溜溜向鬼厲望了幾眼。
鬼厲也沒想著能從猴子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只是自顧自地道:“她為什么不殺我?她向來不是最痛恨魔教之人嗎?”
“轟??!”
小灰沒有回答,天空中倒是響起了一聲驚雷。
鬼厲緩緩抬頭望天,漫天雨絲,如刀如劍,化做萬千,傾灑而下……
他身子微微一顫,忽然間神思飛蕩,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shí)分的那個(gè)夜晚,自己和那個(gè)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在村子外頭,他平聲靜氣地對自己說著話。
這一幕,竟是刻在他深心里,這許多年來,不曾有絲毫淡忘。
他雙手握緊,指甲也深深陷入掌心,甚至連身子,也開始因激動(dòng)而顫抖。此刻,依偎在他袖子里的噬魂,也如往常一般,開始發(fā)亮,熟悉的冰涼感覺游遍全身,噬血珠上的兇戾之氣,仿佛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凝聚。
小灰在他肩頭,不安地叫了一聲。
天空里,一道閃電霍然刺破長天,鬼厲厲嘯一聲,縱身飛起,半空中全身青光大盛,右臂伸出,噬魂已然到了手上,只見玄青光芒在雨水之中凝聚成巨大光刃,轟然斬下。
他眼中此刻已經(jīng)盡是血色紅光,滿臉殺氣,面容扭曲,口中低吼,如野獸一般。
這巨大青芒霍然劈下,剛才還站立著的那棵大樹,被他硬生生從中間劈成兩半,轟然向兩邊倒塌。
轟?。?/p>
天際,又是一聲驚雷響過。
小灰跳到一邊,默默地望著他。
鬼厲單腿跪在被雨水浸泡的污穢不堪的泥土之中,右手緊緊握著噬魂,全身顫抖,眼中兇光閃動(dòng),面上卻滿是痛苦之色。
有誰知道,他沉淪的痛苦……
一股平和的正陽之氣,在他身體之中,幽幽騰起。
被雨水淋濕的衣服上,右臂處忽然亮起了一團(tuán)圓形的微光,這股正陽之氣純和之極,從綁在他右臂的玄火鑒上傳出,再進(jìn)入體內(nèi),漸漸將噬血珠那股兇戾之氣抵住。
許久,他眼中的血色紅光漸漸消失,面容也平和下來,噬魂與玄火鑒散發(fā)的法寶豪光,也逐漸微弱而終至不見。
鬼厲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般,緩緩起身,神色疲倦。這十年以來,他日夜修習(xí)魔道天書,噬血珠天生兇戾之氣更是日夜浸淫,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如今日這般險(xiǎn)險(xiǎn)被噬血珠魔氣所控,但一來他體內(nèi)有太極玄清道和大梵般若,正道無上修行真法,這才免受其害
但最關(guān)鍵的是,每到他神志堪堪將散的時(shí)刻,他身上的另一件神秘法寶玄火鑒,總會(huì)發(fā)出神奇而純和的陽剛之氣,將他從殺戮之路上,生生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