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面對好多年的摯友。我們那么熟悉彼此，想起上學時常躲在被窩里說悄悄話。我們和彼此共同走過那么多的路，有那么多共同的愛好。我們曾同臺高歌，曾攜手同游……到底是什么，讓我們這樣？

想起往日種種，眼前漸漸有些模糊。撫著右手椅子上的那個盒子，我?guī)缀跸胍淖儧Q定，再給她一次機會好嗎？我在心底問自己，心對我說：好，好，好！

“青琳，云峰最近沒認識別的女孩嗎？”我顫聲問。期盼著她說出否定的話。

“小影，你放心，云峰對你真的很好。他還常常跟我說冷落了你。小女人，他是愛你的?！鼻嗔諍A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神情自然，語氣里有刻意偽裝的輕松。

幾時，她說起慌臉都不會紅了？望著那張看似天真無邪的臉，我在心里冷笑一聲，這張臉背后暗藏了多么深沉的心機？暗咬緊牙關(guān)，把盒子遞到她面前，也學著她那樣故作輕松地說：“青琳，這是我送給你的旗袍?！?/p>

“謝謝小影。你對我最好了?！鼻嗔战舆^盒子，笑著對我說。

我還想對她說些什么，手機響起來，是唐朝。

“小影，你來一趟，把旗袍帶上，我?guī)煾笗臀覀冋乙恍┚€索?！?/p>

“哪件？”

“當然是那件墨綠色的！”

“嗯。”掛了電話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為難，但最后還是下定決心?；仡^對青琳說：“青琳，我有事要先走了?！?/p>

“好！”青琳叫來服務生買單。出了店門，她向左，我向右，我們兩人背對著，越走越遠……

唐朝見到我，急急地問：“旗袍呢？”

“不見了！我回家找了一遍，沒有了?！?/p>

“不見了？怎么可能？”唐朝皺起眉說。

“竟然它會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又怎么不可能會不見？難道你就這么希望它天天呆在我身邊，把我嚇得半死？”唐朝的話讓我煩燥不已，我沖他大吼起來。

“對不起，小影。”唐朝攬著我肩輕聲致歉，順勢偎進他的懷里，以掩飾我的慌亂

“我沒事，只是最近老是看到她。我很怕！”把頭抵在他的肩上，輕輕地說，身子因為慌張不住地顫抖著。唐朝以為我是害怕，手不住地拍著我的背安撫我。

“那我們從箱子里拿出來的那件在不？”

“在?！蔽覐陌锇涯羌炫勰贸鰜怼?/p>

“讓師父試試?！?/p>

唐朝的師父穿著一身道袍，他把旗袍放在香爐前，對我說：“你們兩個坐在椅子上，我會讓你們睡著，你們會看到一些事。但也不是完全是真的，也不完全是假的；有可能會有幫助，也有可能一點用處也沒?！?/p>

我和唐朝坐在椅子上，他師父開始誦經(jīng)，在香煙繚繞中，漸漸失去意識……

好冷，這是在哪里？只有一輪明月高掛天空?；仡^，發(fā)現(xiàn)唐朝站在我身后，想開口叫他，卻發(fā)現(xiàn)無法出聲。他牽住我的手，我們兩個在迷蒙的晨霧里前行。

這里好熟悉，窄小的巷道，擁擠的人家，還有爛臭的垃圾。在朦朧里，我看到一塊路牌：古北路。這是我家？我往前面走，左拐了個彎?？吹揭粦羧思议T前的小矮凳，那是我常坐的。這是我古北城區(qū)的家！我回頭對唐朝笑起來，拉著他跑到門前，想要推開門。

“吱呀……”門自動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壯年男子。月亮隱到云里，頓時一片黑暗，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躡手躡腳地關(guān)上門。匆匆往巷口走去，他背很寬厚，步伐穩(wěn)健，那么熟悉，他是誰？

我拉了唐朝跟在他身后，跟他穿過一段長長的巷口，他招了一輛黃包車，是的，是黃包車。那種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舊上海的黃包車。我也想要攔一輛黃包車，可是我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車夫理我們，他們——看不見我們？

我和唐朝奔跑著追他，我們竟跑得飛快，可以一直跟在他后面。終于，他在一棟別墅前下車，他并沒有敲門，而是繞著院墻走，路過大門時，我看到，門牌上寫著兩個字：何宅。我探頭望進去，發(fā)現(xiàn)院中暗影重重，側(cè)耳傾聽，還伴著沙沙聲，像是青琳家的湘妃竹林。難道這里是何青琳家？

我們隨著他繞到后院，他靠在后門上，撮唇，吹了個口哨。在午夜里，清冽刺耳。

過了一會，門開了。從門內(nèi)走出一個身材苗條的白衣女子。他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她的臉，在他身后，看見他摟住了她。她爬在他的肩上，嚶嚶地哭泣。我看見她環(huán)過他腰際的手，十指削尖，十個指夾蓋上刷著血紅的蔻丹。好熟悉！！

終于，她抬起埋在他肩胛上的臉抬了起來，正對著我。杏眼桃腮，膚白細滑，削尖的下巴，腮上掛著長長的淚痕。秦凈？！！

她笑起來，異常的詭異，我看到她的牙齦里滲出幾縷血絲，臉色變得青紫，唇色發(fā)烏，再看她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手上開始冒出斑點！胃有些反酸，捏緊了唐朝的手后退，她靠在他身上一步一步的向我們逼來……

忽然，一直背對著我們的那個男人也轉(zhuǎn)過身來，那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似曾相識，眉目間跟我的父親有幾分相象。我在他眉間找到那粒黑痣，他對我笑起來，瞬間變得蒼老，臉上開始出現(xiàn)皺紋，頭發(fā)也變得花白。他向我伸出雙手，嘴里叫：“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