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家都能回來,就算是鬼我也開心?!泵蓳磭@口氣,“你猜得不錯,我剛從穆王府過來。穆小王爺氣得快把他那楠木坐椅咬出牙印來……”
“好咬!”飛流突然迸出兩個字,蒙摯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飛流說得沒錯,楠木很軟,很好咬,不需要太用力就可以咬出牙印來……”梅長蘇贊許地拍拍少年的頭。
“喂,你們兩個……”蒙摯只覺得全身無力,“我在說正經的!”
“飛流,蒙大叔說你不正經哦……”梅長蘇挑撥道。
飛流有些迷惑地睜大了眼睛。
“不正經的意思,就是指像藺晨哥哥那樣的。你還記不記得盟里的伯伯們經常罵藺晨哥哥不正經啊?”
飛流一聽,這大叔竟然敢說他跟藺晨一樣,登時大怒,躍身而起,一記犀利無比的掌風直擊而出。蒙摯雖然不怕,但總要打點精神來應對,片刻之間,兩人已在室內交手數(shù)招。
“小殊,你叫他別鬧了,我跟你說正事呢!”蒙摯氣得大叫。
梅長蘇笑瞇瞇地擁裘而坐,鼓勵道:“飛流加油,難得有機會跟蒙大叔切蹉哦……”
蒙摯一看這人玩性已經上來,無奈之余心里還有些隱隱的高興。不管怎么樣,他身上還有一點林殊以前的影子,總是一件讓人寬慰的事情,再說與飛流交手,其實還是很過癮的,所以干脆靜下來心認真應對了。
飛流武功的特點,一向是奇詭莫測,對上夏冬和拓跋昊那種同樣走身法招式路線的人,自然更占優(yōu)勢,但一遇到蒙摯這種周正陽剛的武功類型,就不免處處受制。何況單以內力來說,小小年紀又曾受過重傷的飛流,還是遠不及少林正宗心法扎扎實實練出來的蒙摯。
不過就是因為明顯不是蒙摯的對手,飛流的斗志才更加旺盛,腦中毫無雜念,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目前的比拼之中。沒過多久,蒙摯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
飛流竟然可以在交手中記憶對手的勁力、氣場特征,并即時對自己進行相應的修正。
也就是說,當你曾經用一招制住過他的一招后,就休想再用同樣的一招在他身上奏效,除非你加強勁力,或改變氣場的流向。否則飛流一定可以擊破此招,逼你用后招補救。
這樣驚人的學習能力竟然出現(xiàn)在一個有些智障的少年身上,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但也許就是因為他的智力在某些區(qū)域受到了限制,才激發(fā)出他驚人的習武天才吧。
“膽戰(zhàn)心驚了嗎?”梅長蘇含笑的聲音幽幽傳來,“蒙大哥,你要變得更強才行?。 ?/p>
蒙摯長笑一聲道:“你幫他也沒用,我的心哪里是這么容易亂的?他想擊敗我還早著呢!”雖然他說著話,但氣息絲毫不亂。周身的少林罡氣驀地加重了幾分,翻掌慢慢迎合,以一種極為圓融的姿勢向飛流的掌心貼去。少年眉宇間一凜,身影突然一飄,仿佛瞬間在原地消失了一般,剎那間又出現(xiàn)在蒙摯的身后??墒撬膭幼麟m然快,卻又莫名地慢了緩緩移動著的蒙摯一拍,本是后背的方位恍然間變成了正面,雙掌回撤不及,被蒙摯牢牢吸住,勁力一吐,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在空中連翻數(shù)下消力,落下時還是有些立足不穩(wěn)。
“沒關系,沒關系?!泵烽L蘇向少年招手,“這次打不過,下次我們再打?!?/p>
蒙摯苦笑道:“小殊,你是不是在拿我給這個孩子喂招???”“是又怎么樣?”梅長蘇露出春風般的笑容,“你不會這么小氣吧,陪我們飛流過招不好玩嗎?你看我們飛流多可愛啊……”
蒙摯吐了吐氣。漂亮是真的,但可愛……?不過他也確實非常喜歡這個極有武學天賦的少年,并不介意時不時來上這么一回。當下只是寬容地笑了笑,走到梅長蘇身邊坐下,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意外越嬪會復位?”
“有什么好意外的?”梅長蘇淡淡地道,“越嬪犯的罪再重,畢竟都不是針對皇上本人的。這位陛下對別人的痛苦,從來都不怎么放在心上。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你也不用把陛下說成這樣吧?”蒙摯有些尷尬地道,“不管怎么說,陛下總是陛下,再說也確實有年終祭禮的原因?!?/p>
“關年終祭禮什么事?”梅長蘇冷冷一笑,“難道太子沒有嫡母嗎?設祭灑酒后,撫皇上、皇后的衣裙觸地,這才是正正當當?shù)男⒌?。有什么難辦的?”
“???”蒙摯一愣,“可是往年……”
“往年的祭禮,是因為越貴妃本就是一品貴妃,加了九珠鳳冠,與皇后并肩站在皇帝左右,所以太子跪地撫裙時,大家都覺得自然而然。連本該對禮制最敏感的禮部都沒有對太子的行為提出更正,其他人當然更不可能意識到這其間的偏差了?!?/p>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有道理……”蒙摯抓抓后腦,“祭禮的條程那么多,每一款具體該怎么理解應該還是禮部最熟悉,怎么陳老尚書也沒有說過……”
“陳元誠嗎?”梅長蘇的笑容更加清冷,“似乎是中立的禮部,眼睛里只有一個‘禮’字的老尚書……呵呵……最可笑的部分就在這里了……”
蒙摯怔怔地看著梅長蘇的臉,“小殊,你的意思是說……”
“自從陳元誠的獨生孫子在前線臨陣脫逃,被謝玉瞞了死罪刻意回護之后,這位老尚書就變成了寧國侯的一條狗……唉,也難怪,人總是逃不過子孫債的,何敬中是這樣,陳元誠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