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蔽艺f,“明天見了。”
在樓道里等電梯上來,我跨進那間狹小的鐵室時,那種奇怪的不安就象濃稠的墨汁,突然又把我渾身都浸透了。
也許,我除了有點恐高癥,現在又有點幽閉恐懼癥了。
電梯在平穩(wěn)地下沉。盡管知道一切正常,我卻好象覺得會沉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里去。小時候看一本科普讀物,讀到中世界的人想象中的世界是一塊平平的浮在水面上的大陸,四周都是海,海水向一個未知的地方傾瀉。那種毫無道理的設想卻讓我感到感怕,明知不可能,可是我仍然有一陣陣心悸,以至于后來再翻這本書時便把這幾頁跳過去不看。其實恐懼就是源于無知,對未知的東西,每個人都會本能地害怕,我只不過更強烈一些吧。
下了樓,外面的天已經快黑了。冬天天黑得早,六點鐘天就差不多全黑了。風吹過來象一把鐵齒的梳子,皮膚感到了一些細細密密的刺痛,然而這刺痛帶給我的只是憂郁,還有一些……不安。
這個城市本身就象個脾氣乖戾的陌生人,即使每天相處仍然無法熟識起來。那些錯綜復雜的大街小巷,充斥著出賣劣質產品的小攤販或者裝潢考究的大商場,以及站在陰影里偷偷出賣自己的濃裝女子,對于我來說,那都是一個與我格格不入的異樣世界,我就象……就象一個貼在墻上的影子。
我不知道怎么會想到這樣一個比喻。現在我的影子就被路燈描在街邊的墻上,形狀怪異,但與周圍渾然一體,隨著我走路時的動作,那影子也在相應活動。也許是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吧,我看著這影子時總覺得那好象是一個活人,也是有喜怒哀樂的。
就象安徒生的那個童話一樣。
我在一家面店里坐下來,剛叫了一碗面,突然想起來我忘了跟那大媽說要讓她擦一下老總辦公室的墻了?,F在要是再回辦公室,只怕那大媽也已經回家去了,而且天還這么冷,我實在不愿意再去一趟。
明天一早跟她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