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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干戈起第(3)

落蕊重芳 作者:姒姜


“多謝娘娘夸獎!”駱垂綺盈盈一禮,又笑道,“臣婦幼時記憶尚淺,但記得先父時常提及當(dāng)世他所欽服的幾位朝臣,前中書令姚大人清正剛廉,卓爾不群,臣婦是聽得最多的!”

“三字”一贊,千金不換!

駱清晏文壇之首,書畫名家,風(fēng)雅之士,且為人清俊,識人斷品,可謂語語切中。世人都以能得駱清晏一評而喜,甚者,有名士因得了一句駱清晏“清士”之稱,而寧可放棄科舉,只詩酒一生。

“三字”由來,正因其平生聲稱:為人有三字,一者,容也;二者,達也;三者,退也。以此一說,世人戲稱其為“三字相爺”。

姚氏即便是深居閨閣,自也知曉這其中分量,因此聽得駱垂綺如此說話,心中自是萬分欣喜,面上也不由微綻笑意。

然駱垂綺卻在此時輕輕一嘆,“唉!可惜……當(dāng)年先父重病時曾說,朝有姚中書在,國勢當(dāng)盛。姚大人居功至偉,沒想到竟受那等冤枉……”語聲微微帶上哽咽,“若是先父身后有知,必當(dāng)痛惜不已?!?/p>

姚程當(dāng)年被貶抑郁而終,是因先皇臨終時的大位托付問題。病榻前的秘詔,然出來時,卻又不即時宣布擁立皇上。皇上何等人物,自然對其有了戒心。且當(dāng)時是大位爭鋒的關(guān)鍵時刻,姚程如此行事,哪還能脫得過貶謫之事?

然知情是一回事,終因是自家親人,感情上難免有偏頗。駱垂綺之語,可謂正切中了她的心緒,因而姚氏面上更見親緩,心頭勾起舊事抑郁,也不由跟著長長一嘆。

娘家沒落,而夫家,雖說是個王爺,且是當(dāng)今皇上的親弟弟,卻還遠不如一個堂姐妹來得得勢。一味只是隱忍,如今好歹有些志氣,卻也是不通朝務(wù),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她實在不甘,又恨又怨,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又有何法呢?

正想一嘆時,駱垂綺卻也同時嘆了聲,眉間盡是憂苦之色。姚氏一怔,隨即明白,她也是在擔(dān)心她的丈夫,而孫家的老爺子,病體多變,說漸愈的和說撐不過幾日的都有。

“娘娘!”駱垂綺忽然直直地朝她一跪,“娘娘慈悲心腸,求娘娘救命啊!”

這一聲跪泣,吐得哽咽又心酸,絲絲震入人心里,饒是姚氏情知其請,亦不免心中憐惜,忙著上前親扶了起來,“哎,好好說,好好說!”

“娘,娘娘,您是堂堂端王妃,又和皇上公主是一家人,求您救救臣婦的丈夫吧!他,他一定不會做出那種事的!求求娘娘!”

姚氏緊鎖了眉,也是有些為難,但因前幾句話,她只覺與眼前這位泣得讓人心酸的女子有了些親近,想放卻又放不下。“唉,只是,王爺在朝堂里也并不是能說得上話的人。”前有信王在那邊壓著,后有文斕公主在這邊盯著,一直打在外頭的名聲,只是個喜文弄墨,不過一些文人小家子喜好,哪里能真見得什么真章!但凡他有點用,自己娘家人也不至落得如今這番冷落局面。

駱垂綺輕抬起淚眼,迷蒙中帶起一層亮晃晃的水意,“娘娘,您可是皇上的親弟媳??!公主怎么算也只是個堂妹,又哪里比得了您親!”

此話似是一粒細石,在姚氏心底漾起漣漪,層層而散,漸起風(fēng)波?!澳闶钦f……”

“端王爺與信王爺可都是皇上的至親,自家兄弟姐妹,哪有見外的呢?娘娘,您想啊,就像民間分家私,一個偌大的家,要分也只有自家人的分,哪有外人來沾一瓢羹的?”

姚氏深思起來,繼而緊緊地瞅住駱垂綺,“可是,一向暗弱的弟弟,當(dāng)家的也未必會重視??!”

駱垂綺拭淚一笑,“哪個男兒無志氣,只是沒個好機會展示罷了。做弟弟的總有長大的一天,但沒個試身手的場地,家人也未必知道他的能干哪!娘娘,您說是不是?”

姚氏笑了,她總算明白到了駱垂綺的來意,也因明白,而心中隱隱蠢動,“試身手的場地?只是打谷場子忒多的人,忒少的谷子,別家人手多,只怕爭不過反沾了一身稻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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