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嫂在家看護墨墨,楊不愁讓宛芳和侍衛(wèi)楊四陪我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晴好的天氣,人也變得開朗些。最近太緊張了,在那個院子里時間長了會變態(tài)的。
花名我叫不出來,只覺得鮮艷明媚,百態(tài)妖嬈。不過最喜歡看的是花下的綠葉,長短寬細(xì),或密或疏,在喧鬧中暈染出層層綠色,別樣的優(yōu)雅。層層疊疊的花木,因為這綠色,才有了層次,有了活力,相互間才像是不同的家庭,在陽光下喊喊嚓嚓的評論這看花人。
不知人看花,還是花看人?
我舉高衣袖,透過陽光,看見細(xì)細(xì)的纖維絲上若隱若現(xiàn)的花粉顆粒。輕輕一抖,便四散飛舞,隨風(fēng)而去?;ū热藢嶋H多了。
“夫人,您真漂亮。”宛芳突然冒出來一句。
我不解地扭過頭,端正或許有,漂亮大概談不上。
“真的,剛才你那么一笑,覺得比花都漂亮?!?/p>
“宛芳,你越來越會拍馬屁了。難道我平常不笑嗎?”
“??!可是夫人從來沒像那樣笑過?!蓖鸱疾攀臍q,雖然在楊府七年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歪著頭想了想道,“就是那種很開心,很輕松的笑。沒有,奴婢反正沒見過。楊四,你跟隨將軍時間長,見過嗎?”
楊四憨憨的,有點兒像的盧,搖了搖頭。
我笑著搖頭看向別處,心情卻沒來由地沉重。
賽花,評花,是固有的賽事。不過遠(yuǎn)沒有現(xiàn)代的超女精彩,充其量就是一群人圍著彩臺起哄。我們找了對面的茶樓,選了個好位置,坐下觀賞?;〞诎滋炫e行,因為戰(zhàn)事,宵禁雖然解了,但是晚上的“清街”還在繼續(xù)。連大臣們加班,太晚了都不敢冒險上街,多半都住在官署。楊不愁也是如此,沒有半分例外。
“您是……嫣梨公主?”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這個名字嚇了我一跳,扭頭一看,是一位員外打扮的老者。拄著馬頭拐杖,雪白的胡須,還挺和善的。
“您是——”
老人也不坐下,站著微微點頭,似乎是在行禮:“老朽是左大王派駐京城的德正尕,在京城已經(jīng)二十有四年了。公主的經(jīng)歷小老兒都聽說過,您受苦了?!?/p>
我摸摸鼻子:“老丈,您……恐怕認(rèn)錯人了?!?/p>
“哎,現(xiàn)在滿京城都知道護國公的夫人是諸汗國的嫣梨公主,老朽認(rèn)得楊四將軍,絕對不會錯的?!?/p>
我沉吟著,這人冒出來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真的是左大王安插在京城的細(xì)作,憑他二十四年的經(jīng)營,就算諸汗國內(nèi)亂,他在這里也算是個頭目。我自然可以得到他的幫助;若是他不是……問題可就大了。另一個問題是,我叫上官紅錦,背后的紋身是別人陷害的!
老頭也不說話,充滿睿智的眼睛始終笑瞇瞇地看著我。
“老丈,請坐。怎么稱呼?”楊四下去幫著宛芳選酒食。老丈上來的時機很好。不過眨眼的工夫,那兩人已經(jīng)上得樓來,看見老丈都是一愣。
我有些心虛,停住不說。老丈道:“小老兒名叫朱德正,老家在沙棋關(guān)。因為諸汗入侵,家破人亡,流浪到京城。護國公兩年前抗擊外敵,小老兒感激不盡,特寫了一幅字感謝護國公,奈何護國公日夜操勞,小老兒竟沒有機會面呈,一直延宕至今,請夫人代為轉(zhuǎn)達(dá)小老兒的一番誠意?!闭f著從懷里掏出一幅字來。
不知道他的字有什么好的,送字都這么隆重。我疑惑地看看宛芳和楊四,楊四道:“原來是格倫先生,您的字可是千金難求。公爺若是知道一定非常開心,您這樣做真是太客氣了?!?/p>
朱德正擺手道:“哪里!本想親自呈送將軍,但是等了這么久,也無緣得見。唉,人老了。唉!不定哪天就走了,等不起啦!”又對我做了一個揖,“多謝夫人了?!?/p>
我收下字,看老頭顫巍巍地走下樓。打開一看,只有八個大字:“千古名將,保家衛(wèi)國”。龍飛鳳舞,卻沒什么藏頭縮尾之處。
看了半天,看不明白。索性收好,回頭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