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心如刀絞,淚水從眼眶里一滴一滴地滑落。
還說什么婚紗,還說什么出嫁,還說什么幸福……那個人……那個人已經(jīng)拋棄了她,也許明天,她就將成為最丟臉的新娘……不知道媽媽如果看到那樣孤單的她,又會傷心成什么樣子?媽媽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再也受不了任何打擊了。
“媽……”清辰咬住嘴唇,卻怎么也沒有辦法把那個秘密說出口。
媽媽撫摸著清辰的長發(fā),“別哭,辰辰,明天你要當新娘子,一定不可以哭得眼睛紅腫,媽媽會堅持的……媽媽一定要堅持著,看到我最漂亮的女兒,穿上美麗的婚紗……”
媽媽的話都沒有說完,就痛苦地皺緊眉頭。床邊的監(jiān)視儀器立刻就滴滴作響,小護士們跑過來,驚慌地喊:“心跳過速!血壓上升過快!醫(yī)生,要加降壓藥嗎?再硬撐下去,腦血管會破裂的!”
“要,快去拿降壓的進口針劑!不然今天晚上都撐不過去了!”陳醫(yī)生跑到媽媽的身邊,拿起聽診器很緊張地幫媽媽診治。
清辰反而被忙碌的他們擠到了一邊,她流著眼淚,看著被醫(yī)生護士們包圍的媽媽。
多年的操勞,已經(jīng)讓媽媽疲倦到了極點,只是那唯一的一個心愿,還在支持著媽媽努力地保持清醒,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可是,可是她有可能,連媽媽的最后一個心愿都不能完成了……
清辰捂住嘴巴,淚如雨下。
踏出混亂的病房,清辰在清冷的走廊上掏出電話。
嘟嘟——嘟嘟——
孤單的電話訊號在午夜的時空里靜靜地輕響著。
似乎隔了很久很久,電話的那一頭才被人接起,有一個慵懶而低啞的聲音輕輕地回應,“喂,我是譚非默?!?/p>
“學長……”她開口,聲音哽咽。
他在電話那頭微微一怔。
“學長……我答應你。我……嫁給你。我們明天……舉行婚禮。”她咬著嘴唇把這句話說出口,淚珠,卻一顆接一顆地滑落下來。
冷冷的,苦苦的,澀澀的。
他在那頭猛然坐起身,幾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他也整夜都沒有辦法入睡,只怕自己的那句話,真的把她給嚇跑了。但是當午夜的電話突然響起,看到那個屬于她的號碼,他的心里立刻漲滿了隱隱的痛。
他好似有種預感,她會答應的。
果然,當她把那句話說出口,他覺得自己長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我知道了?!彼蛦〉鼗卮鹚?,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興奮,“你現(xiàn)在先好好休息,一切的事情,我來安排。明天一早,我會開車來接你。做個好夢,晚安,辰辰。”
她握著電話的手指輕輕地一動。
不是為了他最后那個親昵的稱呼,而是為了她向他打出的這個電話。
沒有辦法,她真的沒有辦法。她不想媽媽明天一早醒來,看到的是那個站在神壇上、孤單的自己。媽媽再也受不了任何打擊了,這是媽媽最后一個心愿。如果知道她被那個人拋棄了,也許就會……就會……
“學長……晚安?!彼煅手卮?。
“別再叫我學長,從明天開始,叫我非默吧?!彼p輕地提醒她,“別再想不開心的事,明天……你要做我的新娘。我會給你幸福的,相信我。”
她的眼淚,猛地就涌了出來。
這句話,她也曾經(jīng)在別人的口中聽到過,可是最終,帶給她的只是傷害??墒菍W長……這位只是短短接觸過的學長,卻在她水深火熱的時候,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好想哭,好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可是她又說不出口,那些事,媽媽,她一個字也對他說不出口。明天的婚禮,也許只能是一個結束。一個向昨天、向痛苦、向未來告別的結束。
“謝謝你,學……非默?!彼K于叫出他的名字,“晚安?!?/p>
“晚安?!?/p>
他低啞又迷離的聲音離她遠去,她卻忍不住站在蒼白清冷的病房外,默默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