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守不住心防,日月流逝,在點滴光陰中漸漸愛上這個男人,一旦沉淪,就從此要忍受一切的錐心刺骨。
還沒來得及回答,顧正榮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站起身來一邊接聽一邊往候機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小萌,你一起來。”
“我,我能不能在這里等?”凌小萌還是有心理障礙,想退縮。
電話還在他耳邊,沒有再堅持,顧正榮繼續(xù)往前走,聽了兩句表情就變了,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縫。
凌小萌雖然沒有跟上,但這個時候離他并不遠,顧正榮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這時只覺得悚然一驚。
顧正榮為人處世都很沉穩(wěn),她極少看到他臉上變色,竟然一個電話就能讓他反應如此強烈,凌小萌當場呆住。
再想上前問,卻只見顧正榮匆匆邁步往前,目標明確,順著那方向看過去,熟悉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已經(jīng)從客流中往他的方向走過來。別人都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雅思敏卻只是斜背了一個隨身的小包,手里緊緊地抱著麥克,步子邁得很大,看到顧正榮幾乎要跑起來。
他們在出口的地方會合,顧正榮先把麥克接過來,然后低頭與雙手一得空閑便抱住他胳膊的雅思敏輕聲說話。
機場里人來人往,他們?nèi)齻€在一起的樣子除了凌小萌再沒有人注目,可是她卻覺得所有喧囂瞬間都離她遠去,耳邊嗡嗡作響,仔細聽卻是一片虛無。自己仿佛待在一個虛幻的世界里,身邊瞬息萬變都是空,只有顧正榮能牽動一切,就連他低頭說話間眉梢的微動都仿佛能夠掀起一陣狂風。
小腿碰到冰涼的鐵制椅邊,凌小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不自覺地后退。身后有長椅阻攔,退無可退,差點跌坐下去。
空中有聲音嘲笑自己,仔細聽居然是自己的聲音,凌小萌覺得自己很可笑,這樣的反應是什么?妒忌嗎?
兩年的心理建設,都抵不過這兩天的淪陷速度。她有什么資格妒忌?只是因為顧正榮的幾句話、幾個動作?
凌小萌一邊吸氣,一邊跟自己說,別這樣,別這樣,可是心卻寸寸都是在縮著的,她實在抵擋不住,轉身就往大門走去。
才走了兩步手機就響了起來,掌心潮濕,她又握得太緊,滑膩膩的好像下一秒手機就會脫手而出。
是顧正榮的電話,但是她卻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居然生平頭一次不想接。步子越來越大,她跑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外面又開始大雨傾盆,雨水太密了,燈光下白霧蒙蒙的感覺,望出去天地都仿佛隔著一層紗。
鈴聲斷了又響起,她知道自己應該接電話,她也知道顧正榮一定有話對她說,說說白鶴報恩,說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她覺得恐懼,這個時候她又不想聽了。
白鶴報恩又有什么關系?不是他的孩子又有什么關系?那仍舊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們是他要全心照顧的人,而他是他們的天,是他們可以完全信賴和依賴的對象。
雅思敏臉上的張皇失措她看得懂,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當雅思敏跑到顧正榮身邊抓住他的手臂時,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地安心了許多。
凌小萌想起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刻,彷徨無依,感覺整個世界都沒有一個能夠讓自己安身的角落,周圍的人目光刺骨,唯一能夠抓住的只有眼前他伸出的一只手。
她抓住了,然后如他所愿陪伴在他身邊,之后的每一天,都在享受著這個男人所帶來的安全與依靠。這一切說來容易,但是誰都知道這只是林間的崎嶇小道,只是死路一條而已。
而她居然可笑地以為,只要自己夠清醒,這便是一場公平交易,自己不會愛上他,最后的最后還能夠如最初那樣,帶著完整的自己安靜離開。
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留在顧正榮身邊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從來沒有說過要她離開,而她也就這樣一日日蒙蔽自己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