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很大,這時卻像背后長了眼睛,伸出手一把就把她攬了回去。
凌小萌的身子落進(jìn)熟悉的懷里,真奇怪,明明很怕他,明明知道他現(xiàn)在在生氣,明明剛才還因為要見到他而惶恐不安,這時候她卻覺得安全而且放松,睡意更濃,迷糊中還不忘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顧正榮真的嘆氣了,索性把她抱了起來。大樓底層廳里鋪著米黃色的大理石,這個時候空無一人,她身材嬌小,抱起來毫不費力,他的步子也不快,有規(guī)律的腳步聲傳到很遠(yuǎn)。
走進(jìn)電梯的時候,她已經(jīng)睡著了,頭歪在他的脖子邊,呼吸輕而且軟,每一次都只是一點點,卻持續(xù)不斷,好像慢慢會滲進(jìn)他的心口。
要開門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錯誤,離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把鑰匙帶出來,這時想回去卻開不了門。
顧正榮的心情壓抑了很久,這時低頭看了懷里睡得香甜無比的凌小萌一眼,怒氣夾雜著莫名的情緒一起涌上來,他終于忍不住,臉頰一偏,狠狠地吻了上去。
她的嘴唇溫軟,又因為酣睡而微微張著,一點兒防備都沒有,這時在他的突然長驅(qū)直入之下直接嗆到,邊咳邊睜開眼睛,表情迷茫。
居然還能露出這種表情——她真是能耐。
微微恨起來,顧正榮齒間用力,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唇上痛,他又松開雙手,雙腳一落地,凌小萌這回不想醒也被嚇醒了,看了一眼顧正榮的臉色,沒想到其他,她照每天的習(xí)慣哆哆嗦嗦地摸鑰匙。
都?xì)獬蛇@樣了還不忘記一定要她開門的規(guī)矩,他也太有原則了吧?
客廳里沒有開燈,月光從窗外照進(jìn)來,緋紅的櫻桃木地板上流光一片。她彎腰去幫他拿拖鞋,頭一低就頭重腳輕,差點兒栽到鞋柜里去。
顧正榮一把抓住她,聲音里情緒壓抑得厲害,“不要拿了。”
“???”凌小萌抬頭看他,一時手足無措。
就連這種時候,她都跟平時一模一樣,誰說酒后真性情?她連借酒裝瘋都不會。
之前突然發(fā)現(xiàn)這里空無一人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他胸悶,氣短,心臟跳得快,又沒有一點兒力氣。
剛才怕她消失無蹤,這時又不想面對她,矛盾至極,他完全沉默下來。
門還沒有完全關(guān)上,而他的鑰匙被丟棄在鞋柜上方,只有一把,孤單單的樣子,伸手取過來,他又看了仰著頭的凌小萌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顧正榮平素行事沉穩(wěn),四下雖然安靜,而他關(guān)門的聲音也并不大,許是大門沉重,咔嗒一聲悶響,仿佛打在她的心上。
頭還是暈的,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凌小萌只覺得全身發(fā)涼。
感覺很不好,他在電梯里沉默,走出大樓的時候腳步慢慢緩下來,手指摸索著香煙,身上卻沒有。
其實他不常抽煙,但煩躁起來總是忍不住。
上車后也不急著發(fā)動,他把所有的窗子都打開,坐在那里深呼吸。
他覺得很混亂,眼前的小徑上好像有幻覺,就是她剛才跌跌撞撞下車的樣子,月光下仰起頭看過來,馴鹿一般的眼睛。
太可惡了!看看他給自己撿來一個怎樣的麻煩,又狠不下心推開。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一開始不是這樣的,一開始他頭腦非常清醒,知道自己能給她多少,該給她多少,也知道她能明白多少,能回報多少。
得隴望蜀,她沒有做錯什么,是他太貪心。
顧正榮眼前模糊,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她喝醉酒睡得比誰都快,又鴕鳥得很,說不定已經(jīng)自動把剛才所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做噩夢,爬上床就抱著頭睡了。
又能拿她怎么辦呢?顧正榮苦笑。
已經(jīng)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很累,他在派對上沒吃什么東西,只喝了一點兒酒,又懸著心度過了她走后的幾個小時,這時候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手腳無力,靠在駕駛座上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