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笑容看過很多次了,但是保安哥哥仍舊難以抵擋,立刻報以喜笑顏開,“沒問題沒問題,難得你這么相信我們,別人的車讓我們動我們還不敢動呢?!?/p>
車就停在熟悉的角落里,這里是市中心,無論哪里車位都緊張,保安會在先前那個位置的主人回來之前將車停到側(cè)門前的空地上,反正她每天來取車的時間都晚,兩不耽誤,大家都開心。
凌小萌上車了保安還站在一邊向她擺手,她也擺了擺手,然后輕巧巧地開了出去。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一個月多賺這幾百塊外快,就累得他們每天勞師動眾提心吊膽地把車挪來挪去,果然生存是大學(xué)問。
到了熟悉的餐廳,她還沒停穩(wěn)車就翻下鏡子調(diào)整表情,一路都想著生存的學(xué)問,竟然不用努力表情就異常合乎標(biāo)準(zhǔn)。
新加坡風(fēng)味餐廳,老板是個很適合演滑稽戲的小老頭,每天就是坐在賬臺后的小桌前看風(fēng)景,兼跟熟客聊天。
這么小的地方,又是在一條極其冷清的小路上,東西倒是很好吃,不過據(jù)她一直以來的觀察,好像來來去去就只有熟客。
有些人把消磨時光當(dāng)事業(yè)來做,也是讓她很服氣的。
一進(jìn)門小姐就開心地招呼她,“小萌你來啦,顧先生打過電話來,他老時間到?!?/p>
“那我先吃,餓死了。”一周來數(shù)次,這里熟得跟家中廚房一樣,凌小萌直接沖著老板提要求,“今天廚房燉什么湯?要是有甜湯我?guī)б环莼厝ピ缟虾??!?/p>
老板一看到她就從小桌后站起身,笑得一臉精神,“小萌啊,顧老板電話里沒提甜湯。知道你這時候到,菜剛剛做好?!?/p>
凌小萌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直接往沙發(fā)椅上倒下去,“他又在電話里點菜了?我還想自己點一次呢。”
她人瘦,個子又小,穿著簡單,T恤只是簡單的小圓領(lǐng),站直站穩(wěn)的時候還好,一縮起來就顯得異常小了,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都顯得又細(xì)又單薄,看得老板直嘆氣。
“太瘦了,實在太瘦了,顧老板怎么就養(yǎng)不胖你,失敗的男人?!?/p>
他身后有人接話,跟著他一邊嘆氣一邊搖頭,“失敗,實在是太失敗了,甜湯就算了,豬油糕有沒有?拿一打明天早上給她吃?!?/p>
這個人出現(xiàn)得無聲無息,可憐的老板和凌小萌一起被嚇到,急忙回頭看過去,老板先發(fā)飆,“老顧,你這樣我是要收壓驚費的?!?/p>
第一次看到顧正榮早到,凌小萌也吃驚了,不過自從她認(rèn)識了這個男人,這些年一向以盡全力做到滴水不漏為人生目標(biāo),這時也把高難度表情控制得剛剛好,扁扁嘴還要顯露出隱藏的歡喜,“你來啦,老板剛才說我太瘦,又不給甜湯吃?!?/p>
顧正榮正在拍老板的肩膀,這時低頭看了她一眼,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臉上笑著,目光卻淡而溫柔,“是要多吃點兒,人家說我失敗,你聽到了沒有?”
吃飯的時候,老板在旁邊站著跟他們閑聊,顧正榮很忙,這么晚了還時不時地有電話打過來,有時普通話,有時廣東話,有時英語,有時還夾雜著瑞典語。他平時講話聲音就低,接電話的時候多半是聽,偶爾回答幾句,句子也非常簡短,讓人都摸不著頭腦。
凌小萌也不想明白,她對他所忙的事情一向抱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態(tài)度,又的確是餓了,埋頭苦吃,米粉碗大得無邊無際,把她整個臉埋進(jìn)去都綽綽有余,捧著碗邊吃得稀里嘩啦,轉(zhuǎn)眼間額頭上已是一層薄汗。
放下碗的時候她扯過紙巾抹嘴,一邊抹一邊抬頭夸老板,“建國大廚的手藝真是越來越高了,我要去贊美他一下?!?/p>
老板一臉受侮辱的樣子,“這是我煮的,建國的手藝怎么能跟我比?”
顧正榮剛放下電話,這個時候正笑著用筷尖分蘿卜糕,方正的臘肉蘿卜糕被分成四小塊,旁邊有蘸醬,烏黑油亮。他夾起一塊蘸進(jìn)去,然后直接送進(jìn)小萌因為吃驚而張大的嘴里,動作連貫而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