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睿點點頭，“如煙，你要知道，這是公司成立以來，最大的一筆單子?！彼拥剡B喝了幾口茶，“只要正常循環(huán)起來，公司的規(guī)模在明年就能翻一倍。”

柳如煙看著眼前的周定睿，眼皮微微一跳。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周定睿的樣子。那時候他站在辦公室里，那副樣子與現(xiàn)在的他有著天壤之別。他那時候的樣子絕對是成功人士，精明睿智……而現(xiàn)在，他的樣子完全像個剛出道的新手……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正想著，開胃冷菜已經(jīng)上來了。金黃色的橘條、淡綠的蘆薈、粉紅的腌李、嫩白的鴨舌，每一樣都用應(yīng)景的盤子裝了，美輪美奐。

柳如煙眼中一亮，顯然被美食吸引住了注意力，完全遺忘掉剛才的疑惑。

“這是這里著名的四道開胃菜。”周定睿也將話題轉(zhuǎn)移到眼前的美食上來，“不給你看菜單，是因為你沒有來過，不能最好地搭配。菜品這個東西，和女人穿衣服一樣，是要會搭配的。搭配不好，就吃不出感覺來?！?/p>

柳如煙沒空理他，鴨舌已經(jīng)吃下去兩只了。

“來，為公司的輝煌干杯。”周定睿舉起酒杯，滿臉興奮。

酒過三巡之后，周定睿似乎冷靜了許多，夾了一筷子銀魚慢慢品嘗。柳如煙抬頭看他，見他的半邊臉被淡色的燈光照著，整個人顯得有些憂郁。他眼神渙散，像是失魂落魄。

柳如煙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先前不是還高興萬分么，現(xiàn)在怎么郁悶成這樣？

“喂，你沒事吧？”基于收了人家的禮物，她決定還是禮貌地慰問一聲，以示教養(yǎng)之好吧。

“如煙……”周定睿抬頭，“下午公司開了視頻會議。”

“哦。”柳如煙應(yīng)了一聲，“有什么問題？”

“你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塊地吧？”周定睿也不瞞她，重重地放下筷子，有些惱怒，“董事會不同意我拿那塊地?！?/p>

“哦?！绷鐭熡謶?yīng)了一聲，覺得再正常不過了，不過出于道義，她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拿那塊地的風險的確大了點?！?/p>

她放下筷子，看著周定睿的眼睛，“那塊地要一億三千萬，這還只是初步的投入。你要做房地產(chǎn)，就必須投入更多的錢，開發(fā)一個樓盤，也得要個幾千萬吧？你想做的又是高檔樓盤，那至少要一億，也就是兩億三千萬……這已經(jīng)遠高于世泰所有流得動的資金了。如果這時候出什么問題，世泰會很麻煩的?！?/p>

周定睿滿不在乎，拿著茶杯慢慢喝著，等她說完，他才開口反駁，“我給你的計劃你一定沒有好好看?！彼麖囊贿吥贸鲑Y料，“你看，開發(fā)樓盤的錢，是由三聯(lián)銀行無息貸款給我們的。就是說，我們先期只需要付出一億三千萬的地錢，就可以開始操作。目前世泰的流動資金是一億七千萬，除去這些，我們還有四千萬，足夠應(yīng)付?！?/p>

柳如煙挑起眉頭，一臉驚詫的神情，“三聯(lián)銀行的無息貸款？不可能吧！他們怎么會提供無息貸款給你？”

周定睿嘿嘿一笑，“我沒和你說過嗎？世泰百分之二十的股票持有人是三聯(lián)銀行?！彼荒樀靡獾纳袂?，“作為股東，三聯(lián)不支持世泰，支持誰？”

聽到這個消息，柳如煙心上的大石頭落了地。三聯(lián)銀行是最善于賺錢的銀行，如果沒有利益，他們根本不會去做。如今肯提供無息貸款給世泰，證明這個案子真的是非常好。

“既然如此，”她也舉起了杯子，“那預(yù)祝成功?！?/p>

“一定成功！”周定睿高舉杯子，和她的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發(fā)出沉沉的響聲。

等一頓飯吃完，已經(jīng)是月上柳梢頭。

周定睿喝了些酒，不能開車。好在這家店亦有住宿服務(wù)，兩人便要了兩間房，各自休息。周定睿已經(jīng)將那塊地的資料全部帶上，約好明日一早研究資料，看看能不能再殺下一些價格來。

山上的夜同山下不同。

一片寂靜，沒有燈火。從房間的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jīng)]有邊際的黑。天空和大地已經(jīng)交接在一起，連成一線，看不出分別。